女力串聯》組難民轉運網阻絕性犯罪「陌生男人的車誰敢搭」三百俠女衝前線護送婦孺

俠女團創辦人艾拉（左二）與組織成員安娜（右一）護送烏克蘭母女到華沙，與她們半年未見的父親團聚。

張如嫻

政治社會

Elzbieta Jarmulska提供

1337期

2022-08-03 12:25

+A -A

加入收藏

俄烏戰爭後，不少女性及孩童難民，在跨國轉運途中，爆出人口販運及性犯罪危機。幸好，波蘭出現「俠女團」慈善組織，旗下共有超過三百名女司機，無償提供安全接送服務。

「過去你會覺得沒什麼事能改變你的生活，但突然間它（戰爭）就發生了，並且重新排序你的生活軌跡。」擁有一頭紅髮與燦爛笑容，艾拉（Elzbieta Jarmulska）投身烏克蘭人道救援行動前，她在波蘭與英國經營三家資訊管理公司，直到一個揪心畫面，打破了原本的生活。

俄烏戰爭爆發後，鄰國波蘭成為多數烏克蘭難民的聚集地，在波烏邊境的接待所裡，擠滿在戰火中失去父親、丈夫的婦女及兒童，有些人準備從波蘭轉機前往他國，有些人流離失所。

落腳異鄉，她們仰賴安全的接送，偏偏接待所外充斥男性司機，戰爭中層出不窮的人口販運與性犯罪事件，讓女性難民躊躇。還好，現在有了艾拉組成的「俠女團」（Women Take the Wheel），有超過三百位女志工提供免費開車接送服務，成為這些母親和孩子逃離戰爭烽火的後盾。

創立「俠女團」的艾拉，接受《今周刊》越洋採訪時說，戰爭發生後，她看著電視上的報導，心裡十分難受，總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某天，她心血來潮，決定親自走一趟波烏邊境接待所，映入眼簾的場景卻震撼了她。

二月夜晚天氣嚴寒，接待所裡擠滿婦孺，有的蜷曲在行李邊，有的坐在小小的折疊椅上，眼神盡是茫然。即使屋外聚集不少提供接送服務的壯漢，生意卻異常冷清，和屋裡的急切氣氛形成鮮明對比。

艾拉的震驚不在話下，身為一個女兒的母親，她馬上理解到原因。「突然間，我恍然大悟，婦女們逃離戰火家園，在寒冷的冬天帶著孩子連夜前往異鄉，要是我也絕對不會上一個陌生外國男子的車，光用想的就讓我害怕。」

她在人海中舉手大喊：「我的車有三個座位！」一名母親帶著女兒怯生生地上前，由於語言不通，艾拉率先秀出證件，試圖讓母女倆安心上車，並表明願意讓兩人借住自己家。

從波烏邊境至首都華沙（Warsaw）的車程至少需要五小時，艾拉嘗試用簡單英語和手勢表達關心，但母女一時仍難卸下心防。對於跨國女性難民來說，為了閃躲戰爭裡的虐待、詐騙及性犯罪，保持警戒已成為求生本能。

守護驚惶母女安睡…

載運超過千人深入偏村快燒光銀彈

不安尷尬的氣氛，在顛簸的路上蔓延。一個半小時後，當月色映照在這對母女熟睡的臉龐時，艾拉才確定，她們終於卸下幾天來逃亡的重擔。

「曾有一名母親告訴我，在我的車裡，她可以放鬆地入睡，甚至在停車吃東西時，放心把孩子留給我。」艾拉開心地說，在這數小時中，為她們提供心靈支持，或能稍稍化解戰爭帶來的無盡悲傷。

從那一刻起，艾拉毫不猶豫地踏上救援之路，她每天僅工作三小時，其餘時間全部投入救援。二○二二年二月底，她創立「俠女團」並透過臉書串聯，前後號召約兩千三百名來自世界各地的女志工，至今已在波蘭接送超過一千名難民，每一趟至少耗費十二小時。俠女團專為婦女和孩子提供物資、尋找住所，還曾買下巴士送給烏克蘭西部城市，以提供載運服務；有些人則冒險進入烏克蘭救出戰火下的動物，甚至為前線女兵運送物資。

相較一般慈善團體，艾拉的「俠女團」更強調「個體」救援服務，例如成員常深入烏克蘭大城市周圍的小村莊，直接協助當地人，這些村莊少有大型人道救援組織進駐，物資稀缺，救援成本也較高。

「我們大可進到大型組織，或捐錢給他們後兩手一攤，但我們想確保這些援助用在對的地方。」然而，正因為組織規模小，加上堅持照顧到每個救援對象，源源不絕的資金需求成為另一種煩惱。

「俠女團」的資金仰賴群眾募資，但隨著戰事延宕，關心戰事甚至願意捐款的人數大幅下降，募資進入停滯期，「我們的需求愈來愈大，而且燃料成本急速升高，」她無奈地說，現在若進入烏克蘭中部等地（離華沙較遠），燃料費與雜費動輒花上一千美元，募資速度趕不上救援成本，有時還得抉擇要先幫助哪些人。

「真的非常困難，即使如此，我們還是努力嘗試，讓一切變得可能。」艾拉熾熱的眼神裡閃過憂傷，但語氣仍堅定。

波蘭夏日的溫煦剛至，「俠女團」就已為酷寒的冬季準備。由於戰事持續，難民在波蘭的住房需求與日俱增，艾拉擔心房價上漲，難民將難以找到價格合理的住所，決定在入冬前預先為其打造棲身處。

「俠女團」志工重新翻修華沙的一棟建築，此處將成為提供八十八位婦女及兒童住宿一年的免費收容中心。艾拉說，除了住處，也將規畫心理輔導、教育訓練，希望讓漂流異鄉的她們能回歸生活正軌。

即使工作不易，艾拉依然樂在其中，在每次救援時與烏克蘭女性和孩子建立的跨國情誼，成為戰火下最動人的風景。

俠女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