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陳家家族中,可以說是菁英輩出,很多家族成員都擔任醫師或律師。陳彥安的堂兄弟姊妹大多也很會讀書,不少人從小到大都念名校,陳時中2個兒子中,長子也是認真課業且成績優秀,日後成為醫師;但次子陳彥安則相反,從小便對於體制內的教育方式興趣缺缺,喜歡看書跟畫畫,因為嚮往自由的風氣,考上國立新店高中,一心只想玩社團跟做設計。
當初高中「沒考好」,陳彥安有一點內疚。家族親戚的小孩多半都念前3志願,這樣父母親在親族中會不會有壓力?但是陳時中夫婦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微詞。後來陳彥安跟雙親表示想走藝術設計路線,就算以後生活不穩定,至少是自己喜歡的。陳時中夫婦也給予尊重,完全沒有想要拗折兒子的人生。
「我覺得我們家的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追求,不管贊不贊成,也都願意去理解彼此的選擇,盡量不干涉對方,」陳彥安表示,家人在做重要的人生決定時,當然都會提出來一起討論,「但最後還是以那個人的想法為主。」他舉例,幾年前父親受邀入閣,母親的態度有點躊躇,擔心丈夫會因此太操勞、承受過大壓力、影響身體的健康,反而是兩個兒子比較贊成父親執掌衛福部。陳彥安表示,就他對父親的觀察,父親當然是個好牙醫,「但那可能不是他最想做的事情。」
2008年政黨輪替以後,陳時中回到民間重拾牙醫老本行,收入比當政務官時高,工作壓力則輕很多,也不用扛這麼大的責任。每天看診完,就可以回家休息,看新聞、電影或政論節目,「但我覺得我爸眼神中,比較沒有在做他真正喜歡做的事情時,會有的那種『火花』。」
「一個人的人生如此有限,為什麼不用來追求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藝術家性格的陳彥安,完全理解隱藏在父親陳時中嚴肅外表下的某種「浪漫」:那是一種願意為自己信奉的價值以身相殉的熱情,「我爸一直很想為台灣做一些事情,有機會,為什麼不呢?」
(圖片來源:《溫暖的魄力:陳時中的從醫初心》陳彥安提供)
面對弱點,不斷成長
陳彥安表示,父親在他自己的專業領域裡很有影響力,但對藝術、設計、產品開發等領域,則一點也不了解,「有時候,我可以感覺他似乎有一點點懊惱,不知道應該怎麼給兒子建議。但是他給我的影響跟幫助,其實已經很多了。」
陳彥安年少的時候,陳時中教他的是「不要帶著情緒做事」、「做事情要專注,不要為了小事分心」等。等到陳彥安上了大學以後,陳時中則比較常跟他分享如何建立團隊、如何溝通協調、如何領導統御等,「這些教導都帶給我滿多啟發。」
比如說,陳時中一直諄諄告戒兒子,在溝通交涉的過程中,觀察別人的需求很重要,「不是只追求自己的贏,而是要追求大家的贏。」陳彥安後來自己開了設計公司,必須經常和藝術家、客戶端、製造端,以及許多不同領域的合作對象打交道,父親傳授的工作心法,就非常有用。
「很多時候,他給我的影響,也許不是透過言語傳達,而是親力親為的『示範』。」
陳彥安2005年負笈荷蘭,難得能見到在台灣的家人,因此,那幾年陳時中為了台灣是否能成為WHA觀察員到瑞士出差時,無論陳彥安手邊有多少事要忙,都會排除萬難特地飛到日內瓦去看看父親。「其實也沒什麼時間可以敘舊,因為我爸都在認真準備會議或講稿,我去了常是幫他『補習英文』。」
陳彥安表示,父親英文讀寫能力沒問題,但口語比較不足。雖說國際場合都有專業翻譯隨行,但陳時中很認真,上任以後,還特地去找英文老師上課加強,理由是:有些場合還是要自己講比較好。而另一些場合就算有翻譯,若在對方提問時能充分理解問題,就可以多爭取一點思考時間,回答得更周延。
陳彥安記得第1年去日內瓦找父親時,還要幫父親一個單字一個單字的矯正發音,但到第2年、第3年時,父親的口說能力就愈來愈好,「雖然還不到很流利的程度,但進步真的很大,至少已經不必逐字硬背他的講稿了。」
雖然這只是件小插曲,但陳彥安看到父親極其執著認真的一面,「我爸是那種可以面對自己弱點,一直成長的人。看他到這個年紀都還這樣,就會覺得自己應該要更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