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技術保衛戰，營業秘密法如何保護科技業？

台灣科技法學會理事長劉尚志。

台灣科技業正面臨營業秘密的重大危機，高科技產業是台灣的經濟命脈，一旦研發技術的機密被竊取，後果不堪設想，甚至可能讓整個產業鏈都消失，進而動搖國本。

台灣科技法學會理事長劉尚志直言，「面板、LED產業會何這麼慘？都是營業秘密被竊取的緣故。不只是企業對企業的影響而已，更影響整個供應鏈！」中國LED產業近年在政府支持下快速發展，鬆動台灣面板及LED產業30年的根基。

國立陽明交通大學特聘教授林志潔指出，營業秘密保護和專利的概念不同，企業的技術發明之所以用營業秘密保護，可能是不想用專利保護（因為有期限）、想兩者共同保護（有些部分用專利有些部分用營業秘密）。營業秘密是核心關鍵競爭力，一旦被竊取，後果十分嚴重，「竊取核心技術的人如果背後具有國家的力量，大規模製造傾銷，整個產業會受到很大的影響，營業秘密應放到產業格局甚至國家經濟命脈的高度來思考！」

國立陽明交通大學特聘教授林志潔。

營業秘密竊取形式複雜多元

企業的營業秘密資料，面臨兩大被竊風險：第一，企業的研發機密、生產、製程、配方、技術等。第二，企業的產銷經營資料，包括客戶名單、銷售名單、員工薪資等，競爭對手甚至挖角企業的人資主管，掌握人員挖角的籌碼和下一步佈局方向。

營業秘密竊取的手法多元，更多的是「以合法管道掩蓋非法行為」。林志潔舉例，像假借學術交流、合作研發、贊助實驗室的名義，甚至入主經營權或直接併購企業。

劉尚志舉例，中國祭出海外高層次人才引進計劃（俗稱「千人計劃」），要求台灣教授將實驗室的所有資料帶去中國，背後卻隱藏著從大學竊取知識的任務。許多人認為學校只是基礎知識，但在知識經濟的時代，研發成果的成功和失敗，都能縮短競爭者追趕的距離。

林志潔坦言，「以人為營業秘密的載體，牽扯更大的利害關係，無形資產的營業秘密影響層面將更加廣泛。」

台灣科技業面臨營業秘密官司時，劉尚志表示，最大的困難是企業營業秘密未曾公開，不像專利可以公開比對，檢調單位難以了解營業秘密。而離職員工將所學的技能和經驗分享給新公司，到底是他的個人資產或是老東家的營業秘密，也引發模糊爭議。

借鏡他山之石

科技產業在全球行銷，也面臨跨國營業秘密竊取的風險，將受到全球司法制度管轄。

華為員工進入T Mobile實驗室偷取商業機密，就被發現是華為鼓勵員工竊取競爭對手機密資訊的獎勵政策。華為除了被判決應賠償T Mobile 480萬美元，華盛頓州聯邦地方法院更以刑事罪名起訴華為與美國華為竊取營業秘密。

美國的經濟間諜法分為「一般竊取秘密行為」與「有外國政府勢力介入的間諜行為」兩類，依此法規定，只要有侵害營業祕密行為，就必須接受刑法制裁，企業與個人皆然。

林志潔表示，雖然台灣的刑法未直接承認企業有刑事責任能力，但員工若私下偷取別家企業的營業秘密，企業也要負擔兩罰制處罰。特別是台灣跨國企業，若與美國企業打起營業秘密的訴訟或遭到外國司法機關起訴，都將是企業的重大風險。

借鏡他山之石，政府有意引進美國經濟間諜法概念，是否能解決現行制度法規不足的問題？政府政預計修正國安法，明定「任何人不得替外國、中國、港澳、境外敵對勢力或其所實質控制的各類組織，為侵害國家核心關鍵技術的營業秘密行為」。

林志潔則認為，修法其實不需要加上「營業秘密」四個字，因為營業秘密需要產業盡合理的保密措施，但政府公告的技術雖然關鍵，但未必會構成營業秘密。從國家的角度來說，只要是國家認為重要的資訊被竊取，就是影響國安的犯罪應該就可以該當。此外，她也建議此修法應加上法人的刑事責任，至少要有兩罰，才能讓企業改變法令遵循的文化和制度。

此外，兩岸人民條例中也將增訂，受政府委託或補助、涉及國家核心關鍵技術業務之個人等，於補助終止或離職後三年內，赴中應經審查會許可。林志潔指出，此舉法規有助處理國家重要無形資產、關鍵技術、知識輸出的人員管制問題。

林志潔說，「台灣對營業秘密、產業競爭力與國家安全的保護要趕緊亡羊補牢，不能把法律想成是成本，它是面對世界競爭、維護國力的重要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