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學期該住哪裡......」
大學時期,一到了開學前3個禮拜,我就會緊張得心跳加速。這個學期該住在哪兒、該怎麼找房子、該怎麼籌月租、是否要再多打幾份工......煩惱這些與生存息息相關的問題,最後都會歸結到「我也沒有想出人頭地,只是想好好讀書而已,為什麼要過著這麼悲慘的生活」,進而陷入愁雲慘霧之中。
「宿舍(一個學期1萬7千至2萬元)→下宿*譯註1(一個月9,400元)→半地下室套房7個月(押金28萬5千元,月租1萬元)→出租公宅*譯註2(押金2萬8千元,月租2,500元)→新社區隔間型套房*譯註3(押金28萬5千元,月租1萬元)→大學生房屋押金貸款*譯註4(押金200萬,每月利息3,100元)」上述的租屋型態演變,是我從2009年進入大學就讀之後,一直到2014年止短短5年6個月期間,在首爾「留學」時所經歷的租屋型態。幸好我家不是窮得「不上不下」,而是窮得「很徹底」,讓我能夠獲得各式各樣的福利補助。當然,這也不是什麼天上掉下來的好運,是我寒暑假期間狂翻出租公宅資訊、學校出租網頁才得到的結果。
或許有人會說,20歲時能夠搬出家中經濟獨立是一種「浪漫」,但這對好不容易能靠獎學金到首爾讀大學,並帶著入學前兼職家教攢下的2萬8千元來到首爾的我來說,無異於是在野外自生自滅。當時的我認為,「家」絕非是讓人感到安全的休息空間。
因為實在太窮,我從來不敢想租月租1萬1千元以上的套房,28萬5千元的押金是家裡所能給我的最大支援,而我很清楚,很多家庭甚至做不到這一點。住在月租剛好一萬元的套房時,我因為強迫自己在除了生活必要開支之外,每個月還必須存下一點錢,所以一口氣接了4個家教,同時還在校內打工,每個月收入將近5萬7千元,這樣的做法甚至為我贏得「富豪家教」的外號。雖然打這麼多份工並非出於自願,不過這也讓我得以靠著這筆錢,在大三那年到美國紐約留學,並自給自足地讀完加上延畢共5年的漫長大學生活。當然我也非常清楚,即使貧窮,我還是能夠從事「家教」這項高收入的打工,而且之所以能夠爭取到競爭率高到誇張的校內「爽缺」,是因為我就讀知名私立大學,有大量來自富裕家庭不需打工的學生。
雖然跟我一起住了一年的室友,從來不曾打掃過房間的環境、雖然洗澡時必須提著沐浴用品到公共淋浴間、雖然放在公共冰箱內的養樂多總是不翼而飛,但一個月付1萬7千元至2萬元的租金就能入住的學校宿舍,以「居住的穩定度」而言可說是最好的選擇。升上2年級之後,學校便不再管學生家住得有多遠、經濟狀況有多差,只是通知學生為了新生入學,舊生須一律退租。我不想伸手跟母親要租房子時需要的「高額押金」,於是整個冬天都在為二年級的落腳處奔走,堅持不到最後關頭絕對不會屈就於「考試院」這種環境。最後我搬入位於京義線的鐵軌旁,一個月要價9,400元的下宿,我決定選擇比一人房便宜的雙人房,跟素昧平生的人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