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國內疫情趨緩,每個人卻依然不能太過鬆懈,尤其是醫療院所更要嚴守防疫措施,就怕病毒再度擴散;在如此層層防護下,親友間的生離死別成了一樁樁「無法告別」的遺憾。
振興醫院急診重症醫學部部主任田知學在Facebook上,娓娓道出親身經歷的悲傷故事。她說,一位病患從救護車被抬下推進急診室時,已經呈現瀕死前的呼吸,「一見到您,我們都有個底:可能連病房都上不去了……」然而,依照防疫規定,入院後仍要緊急做新冠(COVID-19)病毒的PCR篩檢,結果未出來前,家屬也無法進來見最後一面。
「倘若到院前死亡,或是在急診死亡的病人,篩檢結果萬一是陽性,就必須要遵照規範,直接送火化。」田知學這麼說著。
篩檢的過程中,患者的呼吸愈來愈慢、愈來愈淺,心跳也愈來愈無力,「突然間,呼吸動作停下來了。」儘管監視器上還有每分鐘20跳左右的心跳,田知學趕緊推超音波看患者的心臟,這才發現,那監視器的心跳只是一種不正常的放電現象,心臟早已不再收縮了。
在疫情之前,以往遇上生死離別的場景,田知學表示會讓家屬進來陪往生者最後一段;只是,疫情讓所有流程都改變了。醫院無法確定感染源,更害怕陪伴家屬驗出陽性,如此一來很容易失控,造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因此只有全套防護裝備的人員,或是採檢陰性的病人及家屬可以進來急診室。
當下,田知學決心走到床邊,輕輕地握起病患的手,注視著對方在內心傳話,「請原諒我就直接握住您的手,當您的家人,陪您最後一段」突然間,病患的下巴忽然抽動了一下,彷彿是聽到田知學的請求,「我當您是同意了。」
這時的田知學暫時化身成家屬,希望病患能再撐一下下,並在床邊不斷打氣,「只是,心電圖監視器一直出現看似心跳的不正常放電,就像您剛剛這樣下巴突然動一下,如果等等其他家屬可以碰您、見您...一定很矛盾、懷疑、難受...甚至變成長久的遺憾。」無奈這時間仍是沒有趕上,內心說話的同時,患者的心電圖監視器從每分鐘20跳,變成10幾跳,接著就變成平靜的一條線。
一切回歸於「平靜」後,田知學放下病患的手,恭敬點完頭後,便走出急診室外,向病患女兒表示「妳應該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她點點頭,哭紅的雙眼仍然流下哀傷的淚水,田知學向其解釋,「很抱歉,疫情期間急診室有很多感控規定,在裡面要像我這樣的裝備才可以進去,或者要採檢確認沒有感染。」
「患者在X點X分離世了,我剛剛戴著這個手套、握著他的手,陪他走完最後一段,他很平靜,請節哀。」田知學脫下最外層的手套,交給她,期望至少能稍微彌補這無法向家人親自告別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