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挺拔的樟樹林曾為臺灣博得「樟腦王國」的美名,從清末到日治的全盛時期,全球70%的樟腦產量都來自臺灣,成為製作藥材、香料、火藥、底片、賽璐璐(Celluloid Nitrate,一種合成樹脂)等物品的重要原料。
桃園復興區的角板山在北臺灣伐樟製腦產業扮演關鍵角色,當地設立的「角板山樟腦收納所」,不僅匯集角板山開採的樟腦,就連龍潭、關西一帶的樟腦也都送到此地,經濟地位可見一斑。
古道串起樟腦運送軌跡
角板山之所以成為樟腦集散中心,一是因復興山區一帶的樟樹眾多,二是由於位在大嵙崁溪(現稱大漢溪)流域,河運發達,可將粗製的樟腦送到臺北,再做精製與出口。製腦地疆界以角板山為中心,周邊包括合肳(ㄨㄣˇ)頭山、金面山(桃園-大溪)、南插天山(桃園-復興)、石牛山(新竹-關西)、李棟山(新竹-尖石),面積範圍廣大。
為了將樟腦集中至收納所,連接山間庄頭聚落的古道,便扮演重要角色。桃園市政府風景區管理處導覽員陳玉子指出,在桃園眾多古道中,有兩條特別與樟腦有關。一條是連接大溪和復興巴陵的「打鐵寮古道」,另一條則是「大艽(ㄑ一ㄡˊ)芎(ㄑㄩㄥˊ)古道」,昔日是大溪進入復興的重要捷徑,也是早期居民運送樟腦和其他重要物資的途徑。
客家人扮演腦丁先鋒
負責開採樟腦的人稱為「腦丁」,這是個難度極高的技術工作,要能分辨本樟、芳樟、油樟、陰陽樟等7種樟樹的味道,才能取得製腦執照。日治時期,每位腦丁身上都會配掛有官方印記、用檜木製成的「腦丁牌」,可說是腦丁上山的通行證。
因為要求嚴格,所以腦丁薪水也高,在日本的腦丁月薪只有10元,但臺灣的腦丁月薪可高達60元,不僅是高收入戶,還享有一些特權。陳玉子分享,日治時期樟腦是重要的國防工業,腦丁可不受徵召到南洋打仗,二戰時期因物資短缺,當時豬肉、豬油都是政府配給,百姓不能想吃就吃,但當腦丁卻能配給得更多又快。
在臺灣樟腦王國的美譽背後,客家族群的貢獻不小。陳玉子表示,過去角板山的腦丁大多是客家人,「因為客家人居於近山地區,開採樟腦有地利之便,加上腦丁收入較高,早期社會封閉,親朋好友會互通消息,介紹同鄉一起工作。」
腦丁生活水準普遍較好,在當時就有能力飲用昂貴的日本啤酒。大溪街上的店家幾乎都仰賴腦丁的消費,不僅帶動大溪街市發展,也間接促成桃竹苗客家鄉鎮城市化,大幅改善客家先民的社會經濟地位。
挑夫搬運腦砂、腦油下山。
逐樟而居的生活
但在山中伐樟風險極高,除了極耗體力、容易受傷,還要面對蚊蟲疾病,更常因為侵犯原住民族領域而引發衝突。例如1907年,日本軍警為徵用山區木材資源、擴張插天山的隘勇線,與泰雅族人爆發激烈戰爭,史稱「枕頭山之役」。在歷史紀錄可發現,日本警察會荷槍實彈,帶腦丁到山上開採。為了採樟腦,當時流傳「一斤樟腦,一斤血」的諺語,透露出採集樟腦連帶產生的族群紛爭。
不僅工作辛苦,腦丁的居住環境也很簡陋。伐樟製腦往往都要花上數月,腦丁會攜家帶眷上山,住在用竹子、木頭搭建的簡易腦寮中,男人白天外出採樟,女人和小孩就在腦寮負責焗腦、煮飯等。一個巨大腦炊雖然一次可放入600斤樟樹片,但熬出來的腦砂卻不到10斤。每當開採完畢就需舉家遷寮,陳玉子說:「就像是遊牧民族,逐樟腦而居。」
生活上有許多用品都含有樟腦成分。
隨著樟樹砍伐殆盡、石化工業興起,臺灣樟腦榮景在二次大戰後漸漸畫下句點,如今只在角板山行館保留樟腦收納所的日式房舍,為臺灣僅存的日治時期樟腦專賣局廳舍。
想了解更多樟腦歷史,可移動腳步到樟腦收納所旁的原護衛宿舍,裡頭設有「百年角板見真樟–角板山樟腦文化特展」,展示許多珍貴文物。比如過去提煉樟腦的碩大腦炊、刨樟樹的工具「手鋒子」,以及各式樟腦製品和歷史照片。縱使臺灣已卸下樟腦王國的美名,但看著一幕幕開樟製腦的情景,仍能遙想過去臺灣樟腦的黃金年代。
早期往來大溪與角板山的輕便車,可分為客、貨車兩用,加速山林產業向外輸出(此為復刻版)。
到角板山行館可一探日治時期樟腦收納所的風貌。
開客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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