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郵差既有配送路線載運食材,不僅降低成本,也讓當天新鮮食材直接送達學校。林子欽說,如今大埔國中小的營養午餐菜色更多元營養,也能與平地校園一樣追求「三章一Q」(優良農產品溯源),從每天剩菜大幅減少,就能證明學童吃得更健康安心。
這項由嘉義縣首創的「聯合採購、平地集成、郵政運輸」營養午餐配送方式,受到教育部國民及學前教育署認可,未來將成為全國各地偏鄉午餐食材供應的共同模式。
「這真的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率先提出「郵差送菜」政策的嘉義縣長翁章梁接受《今周刊》專訪時笑著說。
四月,翁章梁與交通部長林佳龍前往阿里山鄉,視察無人機運送蛇毒血清至偏鄉業務,當天在阿里山郵政代辦所泡茶聊天時,他發現在地商家受郵局委辦配送信件給鄰里,於是突發奇想:「我們的營養午餐是不是也可以透過中華郵政送上來?然後再分送到其他學校?」下山後,他便與教育處、中華郵政討論協調,花了幾個月落實這項構想。
如何改善村里生活? 路況、水溝、運動場都管
出身嘉義縣義竹鄉農家的翁章梁,一八年底當選縣長前,曾擔任嘉義縣社會局長十一年。社會局長任內,他必須實際走進縣內各個角落,從事一線服務,這些經驗使他對營養午餐這類「小事」特別重視。
「這一年,我做了很多小事情,嘉義很窮,過去很多基礎建設忽略了,我想從老百姓角度思考,讓他們的基本需求在我的能力範圍內,得到滿足。」翁章梁說。
「上任後,我直接做兩件事,第一是我的政見,老人假牙補助,從四月開始已做了約四千人;另一件就是『村里生活大調查』。」翁章梁就職後,便要求八職等以上公務員針對嘉義縣三五七個村里長、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進行問卷訪談,以了解民眾日常生活,以及基礎建設有何須改善之處。
這份三十題的問卷,從道路平不平、水溝臭不臭,村裡有沒有運動場,每一項幾乎都由翁章梁親自列入,「我也請每個村里長,各自回報三條村莊裡面長久沒有處理、路況很差的道路,加起來竟然有一千六百多條!」
翁章梁解釋,道路是民眾生活中接觸最頻繁的環境,但嘉義縣路面長年劣化嚴重,由於縣府一年編列修繕道路的費用僅七千萬元,他遂向中央爭取總經費逾十億元,改善八十三條道路,總長度二三八公里;其中亟欲改善的四十六件,已於九月啟動。
分析千份問卷調查,翁章梁總共列管了七千多件待辦事項,其中包含縣府近期積極打擊的無牌、無照「王祿仙」假藥集團。翁章梁指出,假藥集團長期利用年長者缺乏用藥認知,誇大行銷保健食品,造成鄉親誤信甚至延誤就醫,必須積極因應;藉由村里調查,縣府已明確掌握四十九處設攤據點,至今稽查超過五五○次,並將四件移送法辦。
嘉義縣首創由郵差配送營養午餐食材至偏校,目前已有八所中小學受惠。
如何解決人口老化?創造多元產業內容留下青年
不過,除了關照縣政小事,改善民眾日常生活,翁章梁更須思考如何為人口老化的嘉義縣,重新注入勞動力與活力。根據內政部統計,一八年底嘉義縣六十五歲以上人口比高達十九.○六%,是全台灣老化最嚴重的縣市。隨著青壯人口流失、死亡人數連年超過出生人數,嘉義縣總人口可能在兩年內跌破五十萬人關卡。
對於這問題,翁章梁說自己思考了三十年,早在二十多歲鑽研台灣政治經濟發展史時,他就困惑為何家鄉長輩、鄰居雖然勤奮,卻仍又老又窮。一九八八年,台灣展開大規模的「五二○」農民運動,他因此成為學運團體聲援農運的主要領導者,負責籌辦營隊、演講、組織遊行。
「嘉義是農業縣,就業單一,所以在工業化過程中,大量年輕人往都市走,書讀得好、有成就的人,都沒有留在嘉義,大家開始覺得,嘉義無法留下有競爭力的人才。」翁章梁認為,唯有讓在地產業內容更多元,才能留住青年人口,「我舉過一個例子,如果嘉義有小孩子讀到航太博士,我們留他下來做什麼?」
於是,翁章梁延續前幾任縣長推動的科技產業園區開發案,並在過去一年完成馬稠後產業園區招商,中山科學研究院的航太研發園區也確定將落腳民雄。他強調,多家知名大廠已經在嘉義投資二八七億元,目標涵蓋智慧機械、航太科技、長照醫療器材等產業。「嘉義將創造更多的產業內容,容納更多的就業人口,工業擴大,就有居住人口,也就帶來商業活動。」
與擅長創意行銷的前任「小花縣長」張花冠相比,翁章梁顯得較為低調,占據全國版面的新聞也不多。不過,對縣民而言,翁章梁是一個「很會說話」的縣長。談農業政策,他可以從嘉義縣的緯度、氣候、地形滔滔聊起;對於口腔保健,他也讓教育局推出一套針對不同年齡層的刷牙手冊外,自己更總忍不住對鄉親講解牙齒結構、牙線用法。
這個「話說從頭」,想讓對方充分理解想法的性格,也被翁章梁落實在施政上,「公務系統希望穩定,但社會希望你能快速反應。政府為什麼轉身?這個縣長要帶大家去哪裡?要花很長的時間被了解。我當縣長之後,大概花了七、八個月時間,不斷開會,希望局室針對必須要做的事情,提出想法、討論,再做修正。」
如何落實施政?花八個月開會 改造公務員
例如,為了推動農業轉型,翁章梁在十月編了一億元經費,成立「新農業發展委員會」,該委員會聘請二十四位農業無給職顧問,輔助指導科技農業、創造品牌、產銷通路等領域。光是設立委員會,就花了他和農業處整整九個月,確定方向、規畫運作細節。
事前講究謹慎協調,讓翁章梁的許多重大施政計畫無法一時間看見成果,國民黨籍縣議員林于玲就直言,「很多方面還沒看到太大發揮。」她雖肯定翁章梁推動社福成果,但在產業發展上,多數園區只是延續政策,航太園區效益也還無法確定,「翁縣長很努力,但未來如何推動,我們也都還在看,還需檢驗。」
民進黨籍縣議員黃嫈珺則認為,翁章梁其實做事明快,只要確定要做了,就很有執行力,「嘉義縣財政一直比較短缺,他替我們跟中央爭取到修繕朴子縣立體育館的五千多萬元經費,能為二○二二年嘉義全運會準備,這很實際。」
就職還不滿一年,無論是讓嘉義真正成為「工農大縣」,或是透過「縣政小事」翻轉改善民眾日常生活,翁章梁便給的口才,已讓不少人對未來充滿期待。
但與此同時,嘉義縣民也在檢視這位「很會說話」的縣長,是否同樣「很會做事」。關於這點,翁章梁必須在三年內用政績提出證明。
"這一年我做了很多小事情, 我想從老百姓角度思考,滿足他們的基本需求。"
翁章梁
出生:1965年
現職:嘉義縣縣長
經歷:嘉義縣政府社會局局長、行政院農委會副主委
學歷:南華大學非營利事業管理研究所
嘉義縣
面積:1903平方公里
人口:50.33萬人(截至2019年11月)
特色產業:農漁業、阿里山觀光業
每戶家庭年所得:94萬元(201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