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地球某個角落,邂逅一位素昧平生的旅人,你會怎麼介紹自己的故鄉,台灣?
你或許會想到多元美食、生活便利、健保制度……,
其實,台灣還有更多事,值得驕傲宣揚。
在苗栗銅鑼的生產線上、台大資工系的研究室裡,甚至是喜瑪拉雅山腳下的村落,
到處都能發現揮汗付出的台灣人身影。
他們的工作也許南轅北轍,目標卻都是創造跨越國界的貢獻。
相信世界因台灣存在而更美好的你,應該為此感到光榮。
好久沒有看到這麼多球迷了……。」王建民說。
十一月十八日,結束「世界十二強棒球賽」賽事的中華隊搭機返國,上千民眾接機,擔任牛棚投手教練的他眼見機場盛況,又驚又喜。雖然台灣最終沒能透過這場賽事取得明年奧運參賽資格,但,無論是看接機場景,或者前幾天中華隊痛宰韓國,電視轉播創下新高收視率,這趟賽事,總是凝聚了台灣人的心。
「上次看到這麼多球迷,應該是我在當球員的時候……。」王建民又說。
想來,那是約莫二○○六、○七年的事了;當時,他是在美國大聯盟拿下單季十九勝的台灣之光;這道光,像是台灣實力在世界舞台的精采展演,成了人民認同感的聚合觸媒。
台灣人的心,或許真的像是王建民隨口而說的經驗談,好久沒有這樣緊緊揪在一起了。這二十多年來的台灣社會,被政治意識型態、各種對立的價值、世代落差,不斷分化撕裂;而這樣的現象,在總統大選年總是更為激化。然而,「有認同感,才能產生超越個人利益的公共意識。」政治大學科技管理與智慧財產研究所教授李仁芳如此分析。某種程度來說,認同感,像是建立一個完整公民社會的根本,一種進步社會的基礎建設。
於是放眼全球,許多成熟國家都有針對人民「驕傲感」、「認同感」的程度進行檢視。○二年,英國國家廣播公司(BBC)舉辦「最偉大的一百位英國人」(100 Greatest Britons)票選活動,六周內就吸引超過一百六十萬人次投票,結果由帶領英國打贏二次世界大戰的首相邱吉爾獲得票選第一,其他擠進前十名的還有黛安娜王妃、生物學家達爾文、文豪莎士比亞、披頭四主唱約翰.藍儂等人。
BBC這項企畫在西方世界引起轟動,德國、法國、美國、加拿大、荷蘭等十多個國家,也不甘示弱相繼選出對世界最有貢獻的偉人。
在美國,蓋洛普公司(Gallup)則是每年固定進行「驕傲感」民調。根據一九年調查,儘管美國經濟表現堪稱「世界最強」,但卻只有四五%民眾對身為美國人感到「非常驕傲」;「非常驕傲」與「很驕傲」合計也僅七○%,雙雙創下○一年首次執行民調以來最低紀錄。
以政黨傾向交叉分析後發現,民主黨支持者與無黨派人士感到極度驕傲的比率分別僅二二%與四一%,蓋洛普因此認為,美國總統川普的國內外政策,是美國人驕傲感低落的主要原因。
那麼,台灣呢?我們有哪些層面,會被國人認為是走在世界的進步前沿,是認同感與驕傲感的來源?
為理解台灣人是否為自己生活的國家感到驕傲,《今周刊》參考蓋洛普民調形式,委託波仕特線上市調網進行問卷調查。整體受訪者對於身為台灣人感到「非常驕傲」、「很驕傲」與「還算驕傲」的,合計為七四.八%,其中有十六.一%表示「非常驕傲」;認為「完全不驕傲」的受訪者有十三%,另有十二.二%僅「一點點驕傲」。
在這片總被認為充滿紛擾、對立的土地上,竟然有約四分之三民眾,以身為台灣人為榮,這無疑是個令人振奮的發現。但更令人驚喜的是,愈年輕的台灣人,對自己的身分愈感到驕傲。
年輕人驕傲感更勝年長者 性平、人道慈善、民主多人喊讚
這次調查中,二十到二十九歲民眾認為「非常驕傲」、「很驕傲」、「還算驕傲」的比率皆是所有年齡層最高,隨後依年齡增加遞減;回答「完全不驕傲」與「一點點驕傲」的民眾,則以五十到五十九歲比率最高,並依年齡層下降遞減。
對於年輕人更以身為台灣人為榮,台大學生會會長凃峻清認為,從過去幾年主要社會運動多能看見年輕世代身影,證明這一輩青年確實看見一些新的可能性。但他也強調,積極參與社運,意味著年輕人對未來發展存在危機感,後續社會改革議程必須更重視世代正義,才能扭轉年輕人面臨的不利結構。
若細分議題,受訪者對於台灣的「醫療服務與社會福利」最為自豪,共有八五.七%感到驕傲,其次依序為「多元包容與族群融合」七五.一%、「人道慈善成就」七四.二%、「民主法治」七○.一%。
這些項目令台灣人驕傲,其實並不讓人感到意外,畢竟我們擁有令人稱羨的全民健保、性別平權表現是亞洲之冠、剛成為亞洲第一個同性婚姻合法化國家、在日本福島核災付出的善心讓日本人感念至今……。每一件事都是值得宣揚的「台灣之光」。
最讓台灣人不滿意的領域則是「教育制度」,僅三成受訪者感到驕傲;「環境保護與生態保育」及「經濟成就」表現也差強人意,分別僅四七.六%及五○.一%受訪者感到驕傲。這項警訊,同樣值得主政者重視。
「一般人對經濟表現不滿意,很自然會質疑是教育系統失能,無法培育出有競爭力、符合產業需求的人才。當社會認為所得分配不均、貧富差距拉大,如果又看見企業汙染環境的消息,當然更難忍受。」李仁芳分析,讓民眾感受不佳的三項問題,其實環環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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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美食「小確幸」獲青睞 景點環境、物價、人民素養要加油
這次調查也針對台灣社會常見的「小確幸」,徵詢受訪者是否感到驕傲。結果發現,民眾對「生活便利」、「美食文化」、「交通便利」較為有感;對「觀光景點整潔衛生」、「物價合理」、「人民素養與道德感」的認同度較低。
對此,李仁芳指出,台灣民眾每年出國人次超過千萬,自然會將國外所見所聞和國內做對照;與此同時,外國觀光客也會比較本國經驗與台灣情況。以台灣人最常旅遊的日本為例,觀光景點整潔衛生明顯較佳,台灣若想提升國際形象與國人認同感,這就是可以立即改善的目標。
如果從經濟學的理論來說,無論是社福制度、交通與生活便利、民主法治等,這些令國人感到驕傲的面向,都是貼近於所謂「非貿易財」的層面;白話地說,就是「無法藉由進口取得,仰賴我們自己一手建立」的成就。而若更進一層挖掘,其實在這樣的環境孕育下,台灣也早已不乏能輸出世界、甚至推動世界的「硬底子」實力。
在苗栗銅鑼的工廠裡,富田電機董事長張金鋒幹勁十足地宣示,要把所有「台灣製造」的好料串聯起來,「向世界展現台灣實力!」而這位農家出身、在桃園龍華工專(現龍華科技大學)打下電機基礎的標準「台灣黑手」,早已是美國、日本汽車大廠推進電動車產業的最強夥伴。
在距離地表七百公里外的暗黑太空間,福衛七號衛星系將用六顆衛星完整監測地球氣象。這群由台灣人一手設計的「星系」,已被國際間認為是「太空最精準的溫度計」。
在世界屋脊喜馬拉雅山的山腳下,百位台灣「仁醫」與志工翻山越嶺進入與世隔絕的小城義診,而這僅是每年數百回台灣人道暖流送進世界暗角的其中一景……。
這些人、這些事,或許你過去沒有注意,不會像迎接台灣之光般那樣地瘋狂喝采,但他們在每個領域都已悄悄地獲得世界肯定。在紛紛擾擾的紊亂雜訊裡,這樣軟硬兼有的台灣真實力,你該看見;更該為了他們的亮眼成績,感到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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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劉咸昌)
(圖片來源:達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