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早餐

2014-11-29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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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她信了，她相信迷醉的夜晚，相信一朵小雲飄過頭頂，相信淚水墜落花圃。她甚至相信必須要到一個地方吃早餐。冥王星。冥王星神祕虛無的空間。─《冥王星早餐》

早餐的重要性
楚門．卡波提（Truman Capote）一九五八年著的中篇小說《第凡內早餐》（Breakfast at Tiffany），除了隱喻用的書名外，實際上並沒有真正的早餐（不過電影版倒很認真看待書名，以早餐開場）。而在派翠克．馬克白（Patrick McCabe）一九九八年的小說《冥王星早餐》（Breakfast on Pluto），以及二○○五年的電影改編版中，早餐同樣只是一種隱喻，僅能在劇本中讀到這些對話：

派翠克：……她愛聽的那些歌，那些情歌啊，不過是歌曲罷了。
博蒂：那有什麼不對嗎？
派翠克：如果妳不信這些歌，就沒有不對，問題是她信了，她相信迷醉的夜晚，相信一朵小雲飄過頭頂，相信淚水墜落花圃。她甚至相信必須要到一個地方吃早餐。
博蒂：在哪？
派翠克：冥王星。冥王星神祕虛無的空間。

「你若在早餐前高歌，就會在夜幕低垂前哭泣。」曾有人這麼警告，「『希望』是一頓美味的早餐、惡劣的晚餐」。也許更有用的說法是：「驕傲經常跟富足早餐，與窮困午餐，和聲名狼藉晚餐」。《家庭之書》（The Family Book）或《生活關係指南》（Instructions Concerning all the Relations of Life）一書的匿名作者把最後一句警語的來源，歸於鄰居「好好先生瑟頓」，而我們又憑什麼質疑他的話？瑟頓先生其他「給年輕商人的建議」的重點是，無論來源為何，都不該將潛在生意拒於千里之外：你的錢也許夠買早餐，可是若不外出賺更多錢，破產亦即聲名狼藉將接踵而來。布魯爾（Brewer）一八七一年版的《警句與寓言辭典》（Dictionary of Phrase and Fable）記錄的警句也相同：「富蘭克林說：『失序，就是與富足早餐，與窮困午餐，和不幸晚餐，與死亡入眠。』」

換句話說，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生活要有規律，早餐要吃得清淡。富蘭克林可能確實說過這句話，但擔保人不是我，是布魯爾。至於早餐，從這些成語的普遍趨勢可知，早餐地位並無足輕重。

一九四一～一九四三年的美國海報。戰爭初期，政府透過海報，對美國人民宣導健康與營養觀念。

早餐的目的

若是和對的人用餐，早餐時光就會是熱烈交談的好時機。

我們可否說，早餐與其他餐與眾不同，別具明確目的？尋找答案前，必須先摒除明日巨擘的「商業早餐」，除了談公事外，也想不到他們的早餐還有什麼事好做，甚至事前就計畫好要談的公事。可是這不是早餐真正的目的。我們也許可回顧前面歷史和文學，回想其中的共通性：無論一開始的目的是什麼，最後都超出原本的意圖。早餐本來就不可預期。約瑟夫．海頓（Joseph Haydn）從倫敦回到維也納的路上，曾停留波昂。一七九二年七月，他受選舉候選人的交響樂團之邀，到戈德斯堡共進早餐，他們本打算把他當名人追捧，他也有受人追捧的心理準備。他確實被捧在手心，但同時也發生其他事。他遇見年輕的貝多芬（Beethoven），貝多芬的作品讓他驚為天人，於是他說服貝多芬前往維也納。

早餐本來只是平淡無奇的場合，這下卻成為貝多芬人生的轉捩點，更在音樂史立下嶄新里程碑。

完美早餐
所有人都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完美早餐，在狄更斯的《荒涼山莊》裡，地位無足輕重的史金波爾先生簡單陳述出自己的選擇：
這就是我簡樸的早餐。有的人早餐想吃牛腿肉和羊肉，可是我並不想。給我水蜜桃、一杯咖啡、一杯淡紅酒，我就心滿意足。我不是想吃這些才吃，而是因為這些食物讓我想起旭日，牛腿肉和羊肉可沒有旭日的感覺，不過是來自動物的食慾滿足。

一八五七年的《湯姆布朗求學記》第一章敘述的早餐：早餐時刻，徹夜趕路的四輪馬車在一間完美純粹的客棧停下腳步，「各位，在這兒休息二十分鐘。」馬伕說。七點半，他們在客棧門外停留，這頓早餐既純粹又完美。作用單純就是溫暖寒冷的讀者，餵飽不知道下一餐會在何處的他們：
餐桌表面覆蓋著雪白發亮的桌巾和瓷器，擺著一個肉餡餅、火腿、巨大公牛身軀割下的冷水煮牛肉，還有擱在木盤的一大條家庭號麵包。接著身材矮胖的服務生領班進入室內，端著一盤菜熱騰騰上桌——腰肉和牛排、透亮的培根和水煮蛋、抹上牛油的土司和馬芬糕、咖啡和茶，全冒著熱氣。所有菜餚無法一口氣放上餐桌，冷肉於是被移放至餐具櫃，只是擺著好看，增加食客食慾罷了。

一八六八年的油畫，莫內（Claude Monet）的《早餐》（Le Déjeuner）。

湯瑪斯．英戈斯比（Thomas Ingoldby，也就是理查．巴漢〔Richard Barham〕。他在一八四三年《英戈斯比傳奇》〔Ingoldsby Legends〕中，寫下「騎士與淑女」的故事）描繪湯姆斯爵士的早餐，除了場景和人物速寫外，別無其他作用：

看來他享用了
一份輕早餐—有培根、
有蛋—還有一小份炙烤黑線鱈—至多如此
一份半抹上牛油的熱騰騰土司，
搭配一片昨天烤肉剩下的冷牛里肌肉。
接著——我瞧瞧！——
他又喝了兩杯——可能是三杯
（加了糖和奶油）的濃烈珠茶，
加入滿滿一匙上選白蘭地，
——十個人之中恐怕就有九個會搖頭。

這份「輕盈」完美的早餐可能讓騎士熱血沸騰過了頭，他接著獵昆蟲去，跌入池塘溺斃，淑女即使為他哀悼，也只在那一時半霎。

法式土司

在眾多製作蛋類早餐的方法中，以下三種食譜需將蛋攪拌合一，會破壞蛋的原形，使人再也吃不出蛋白和蛋黃之別。這不是在抱怨，只是分享我個人小小的觀察。

蛋：2 顆
牛奶：1 湯匙
鹽巴和胡椒
土司麵包：3、4 片

牛油、豬油或者最好用培根油下去煎

牛奶和蛋一起打，加一點鹽巴和胡椒，將土司麵包浸入打好的蛋液。取一炒鍋，融化牛油、豬油或培根油，然後煎法式土司，直到兩面都金黃焦香。趁熱上桌大快朵頤。

炒蛋
炒蛋不是一種食譜，而是一種食譜的流派或傳統。下列簡易的炒蛋食譜是一人份，數量可以增加，這樣的話烹煮過程也會拉長。

蛋：2 顆
牛奶：少許
鹽巴和胡椒
牛油塊

蛋和牛奶一起打，鹽巴和胡椒調味。大鍋裡融化二十五克牛油，趁冒泡還沒焦黃前，倒入剛打好的蛋液。用抹刀以平面橫切過去，使蛋慢慢凝固成形，趁還呈現些許液狀、質感滑順時關火，再加一點牛油，輕輕攪拌。

在熱土司上塗抹牛油，表面倒上蛋，要是在倒入蛋之前，把土司像井字遊戲切成九塊，滋味會更美味（至少我老媽以前就是這麼做的）。

覺得炒蛋味道有點無聊的人，當然可以淋上大量番茄醬（我看過兩者比例各半），或是可以採用更冒險一點的作法，下一個食譜會示範。

瑞士炒蛋，以炒鍋上菜

瑞士炒蛋

這個分量夠供四到六人。程序採用隔水燉煮鍋的方法，利用兩個鍋子，一個疊在另一個之上。下層裝滿水的鍋子負責加熱，上層鍋內的食物會隨著溫度升高，慢慢溫和地煮熟。這份食譜所需時間會遠遠超出前一個（當作周末早餐食譜用），不過結果會值回票價。

蛋：8 顆
淡鮮奶油：120 毫升
鹽巴：1/2 茶匙
番椒粉：一小撮
乾酪粉（例如：葛瑞爾乳酪）：110 克
牛油或乳瑪琳：50 克
剁碎的細香蔥或荷蘭芹：1/2 茶匙

上層鍋裡，一併攪拌蛋、鮮奶油、鹽巴和番椒粉，直到混勻為止。攪拌四分之三乾酪粉及牛油或乳瑪琳。以小火滾水煮，不時攪拌約十五分鐘，直到蛋已凝固但質感仍為滑順。灑上剩餘的乾酪粉和細香蔥或荷蘭芹，即可上桌享用。

〈本文選自全書，曾琳之整理〉

作者：安德魯．道比（Andrew Dalby）
1947年生於英國利物浦，畢業於劍橋大學。是旅居法國的語言學家、翻譯和歷史學家，為英國語言學會名譽特別會員。以《調味料的人類史》一書獲選國際美食協會「世界食譜書大全」英文書籍最佳好書獎。著有眾多食物史書籍，包括《A到Z的古代世界食物》、《拜占庭的味道》和雷克遜美食系列的《世界乳酪史》。

出版：時報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