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悲劇頻傳 都是性急文化惹禍

今年以來，韓國社會很不平靜。

二月十七日，慶州市一座度假村內的講堂坍塌，造成數十人死傷；四月十六日，世越號客輪沉沒，二八八人罹難；五月二日，首爾地下鐵發生追撞事故，二三八人受傷；五月二十六日，京畿道高陽市客運轉運站大火，七死四十一傷；五月二十八日，全羅南道長城郡療養院失火，至少二十一死……。很多人心中都有一個疑問：「韓國究竟怎麼了？」

韓國今年人均ＧＤＰ（國內生產毛額），預估會達到二萬六千美元，相當於二十年前的三倍，但二十年來的災難死傷人數卻沒有減少。有人說，悲劇一再重演的根源，是韓國人的「快點、快點（bali bali）」文化；在我看，的確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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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快速 日夜趕工換取成本

「快點、快點」這句口頭禪投射到產業界，就是急著趕工，他們的觀念是「用速度換取時間，用時間換取成本。」

例如，現代等韓國的集團在國內外參與營建工程競標，最後能夠勝出，往往就是靠低價，而且金額低到讓各國工程業者都很吃驚。能夠降低標金，實際作法就是對工人實施軍事化管理，並以「急行軍」方式日夜趕工，沒有人性可言。

韓國歷史上（和平時期）傷亡最嚴重的災難，發生在一九九五年。當年六月二十九日下午五點五十二分，正常營業中的三豐百貨大樓塌陷，造成五○二人死亡，財產損失高達二七○○億韓元（約新台幣八十億元）。事故的起因就是偷工減料，柱子直徑和鋼筋數量都縮減，而且為了求快，導致工程的品質粗糙。

我在一九八三年翻譯出版了《韓國財閥群像》一書，對韓國大財閥「性急」的性格，真是嘆為觀止。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大韓航空」老闆趙重勳的故事。

書中有一段是這樣寫的：「韓航的職員常常在樓梯上，遇見趙重勳爬上二十一樓的董事長辦公室。趙重勳一分鐘也坐不下來，他等不及電梯，寧願爬樓梯……，企業界替他取了一個不雅的綽號：『哈巴狗』，比喻他靜不下來。」老闆的風格，一定會影響到企業文化；韓航的失事率在國際上名列前茅，不是沒有原因的。

此外，韓國雖是法治國家，但長久以來，國民的法律觀念卻相對較薄弱；首爾大學退休教授金暻東就曾說過，「韓國人守法精神差。」

媒體針對這次船難也指出，韓國社會一向看低那種重視基本、基礎、原則、規定的人，覺得他們不懂得人情世故；會耍小聰明的人，反而被認為有能力。

同樣被日本殖民統治過，台灣人從日本人身上學到了「法治」與「守法」的精神；對照韓國人對日本人要求的守法，卻極盡「陽奉陰違」之能事。「性急」的性格，從某種程度看，也就是「不守法」的投射。

不守信 外患內亂導致善變

至於韓國人的善變，則導因於多疑、猜忌與不安全感的性格。由於歷史上被外族侵略的悲劇不斷，以及朝鮮半島上，新羅與百濟的黨爭造成內鬥頻繁，讓他們形成了適應多變環境來求生的本性。

往好處想，這種性格能夠表現出求新求變的創意。近年來，韓國的文化產業發展成果有目共睹，善於追求變化使得創意不斷；然而，想法變得太快，也常被指「不守信用」。

最有趣的例子是首爾建都六百多年，竟然換過一千二百多位「京兆尹」（市長），平均任期是半年，還有幾位上午才上任，下午就被撤換，所以經常發生「朝令夕改」的事情，也因此讓人有「說話不算話」的印象。

你可能想像不到，在極度重視信譽的金融業裡，韓國人原本並沒有「從事金融交易要用真名」的觀念。一九六二年，當時總統朴正熙推動五年經濟計畫，鼓勵國民儲蓄來當作投資資金，因此竟允許用假名開戶存款。直到九三年，當時總統金泳三為了遏止猖獗的地下經濟活動，才開始推動「金融實名制」。

好面子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就像在韓國電視劇或綜藝節目中看到的許多俊男美女，韓國人「好面子、重外表」，因為社會以貌取人，大家不惜花錢整形也要顧好門面。連政府當年都認為是否使用真名不重要，先籌到錢投資來壯大國勢再說。

這樣的心態，讓企業主不擇手段，為了多搭載乘客，即使安全有疑慮，世越號的船東仍決定改裝船隻，終於導致轉彎時失去平衡而翻覆。

只是，民族性根深柢固，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之後，韓國人是否真的會開始思考：「如何才能過著安全的生活？」

（作者為知韓苑創辦人兼執行長、政大韓文系兼任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