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權的變化,對於日本的前途是增多了問號,而不是給出了答案——即使如此,筆者認為也是值得的。
斷頭台上的鍘刀,在嘎嘎作響;日本自由民主黨在政壇上長達五十四年一黨獨大(其間有短暫幾個月中斷)的日子,已經屈指可數了。
自民黨在東京都議會選舉中的慘敗,讓首相麻生太郎被迫宣布解散國會提前選舉。以麻生不到一○%的支持率,和選民不斷求變的心態來看,自民黨輸掉國會眾議院多數黨地位,將執政權拱手讓出,似乎沒有懸念。
真正的奇蹟,在筆者看來,是它如何在半個世紀的時間裡壟斷著日本的政治權力,儘管日本從新興的超級經濟強國,淪落為二流半的發達國家。
自民黨早已失去活力,政商間的權錢授受,議席上的父子相傳,政府中的官僚僵化屢見不鮮。連號稱最勇於變革的前首相小泉純一郎也不能免俗,將議席傳給兒子。這種政壇風氣,導致日本的「失落十年」,也讓選民失去信心。
民主黨並非選民的真心所屬意,而是選民說「不」的得益者。民主黨上台,無疑是為日本政壇吹上一股求變的氣息;但一個由前自民黨和社會黨人組成的政黨,既無執政經驗,也缺乏人才。民主黨大力鞭笞日本現有的官僚體制,但是自己並沒有可行的替代方案。民主黨強烈批評麻生的救市方案,然一旦執政,恐怕也會被迫追加公共開支。
所以政權的變化,對於日本的前途是增多了問號,而不是給出了答案——即使如此,筆者認為也是值得的。首先兩黨的政權更替,為日本樹立具有競爭的、可以問責的政治架構。其次,競爭的活躍思想,將讓日本有真正的政策創新,才可能為長遠利益移動既得利益。
當然,日本經濟困局,不只是政治上的問題;人口老化才是致命傷,消費週期尾部的銀髮族,制約了日本的內需。美國人為減債而降低消費,日本出口首當其衝,而且全球貿易增長出現結構性下降,估計會在今後十年中持續。
更大的問題是,日本已很久無緣於革命性創意了。上次日本具有世界意義的革命,是七○年代品質管理上的突破,使日本產品席捲全球市場。
但最近二十年中日本能夠引領世界潮流的,一個是新力的PS遊戲機,一個是日圓的套利交易。前者不過是產品層次的躍進,後者實屬投機,均非拉動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利器。日本經濟翻身,需要有科學技術或生產方式上劃時代的創新,筆者對此並不看好。
在一九五五年,日本政治強人吉田茂領軍的自由黨,和鳩山一郎領導的民主黨合併,成了自由民主黨。二○○九年,吉田茂外孫麻生太郎領導的自民黨,與鳩山一郎孫子鳩山由紀夫領導的日本民主黨火拚,冥冥天意乎?
(本專欄隔周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