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前途似錦的美女作家張惠菁、一個是前行政院政務委員林盛豐,兩人卻都涉入故宮南院發包醜聞案;結果造成張惠菁遠走上海,還讓行政院長蘇貞昌,因此而不願主持故宮南院的破土典禮。
卿本佳人,奈何從賊!這不是一個令人喜悅的故事。故宮南院自選址開始,一直被弊案傳聞所困擾,但這次故宮南院真的爆發約六千萬元的貪瀆醜聞,故事的主角是張惠菁。
張惠菁在二十六歲那年,放棄正在英國愛丁堡大學攻讀的博士學位,轉身投入文學創作。曾經一口氣拿下包括聯合文學、時報文學等五座文學獎,驚豔文壇,張惠菁於是宣稱不再參加國內任何文學獎;是國內文壇近十年來,才氣洋溢、難得一見的美女作家。
由於張惠菁是教育部長杜正勝的學生,在杜正勝擔任故宮院長時,進入故宮擔任杜正勝特別助理的工作,但是張惠菁也從此踏進故宮南院這個是非之地。
二○○五年底,張惠菁辭職,離開故宮,長住上海,皈依密宗。但是,故宮的是是非非並未因此而結束,反而越演越烈,張惠菁就像一隻誤入叢林的小白兔,已經一腳踏進《貪汙治罪條例》圖利罪嫌的險境。
檢調單位急尋文壇佳人
這位纖細敏感、氣質靈秀的文壇佳人,在捲入故宮南院新建工程六千萬元圖利案後雖遠走上海,但檢調單位卻懷疑,在她的背後,有更敏感的政府高官涉入這起六千萬元圖利案。
故宮南院工程弊案發生於前故宮院長石守謙任內;弊案目前有兩名涉案關鍵人士,除了張惠菁,另一主要關鍵人士則是前行政院政務委員林盛豐。
林盛豐一直是推動國內社區建築運動的重要舵手,他曾是九二一重建委員會的副執行長,也是民進黨總統參選人、前行政院長游錫_,在打造宜蘭縣經驗時的縣府顧問;在游、謝兩任內閣裡擔任政務委員時,一直擔負重大建設招標案的評選重任,手中督導、經手的重大建設發包金額超過四千億元。
為了興建故宮南院工程,故宮編列預算聘用工程專案管理顧問公司,目的是希望透過專案管理顧問,協助故宮在約六十億元預算內,將故宮南院做到最佳品質。
故宮的作法立意良善,二○○四年十月,故宮組成故宮南院新建工程的七人評選委員會,其中故宮院內評委有三名,屬於院外學者專家的評委有四名,其中行政院政務委員林盛豐也是評委會委員之一。
標價和底價只差四十八萬
沒想到卻在過程中,爆發評選委員林盛豐等人涉嫌違法放寬資格,讓澳商聯盛公司取得投標資格。隨後,擔任故宮南院新建工程執行祕書的張惠菁,又指示所屬在簽呈中提高六千萬元預算,將合約底價由一億二千萬元增加為一億七九九八萬八千元;緊接著澳商聯盛公司,只以比故宮底價少四十八萬八千元的金額——一億七九五○萬元取得這項顧問合約。
檢調單位指出,當時故宮副院長石守謙擔任召集人的評委會,於二○○四年十月二十八日上網公告,準備以一億二千萬元的預算,徵選故宮南院新建工程的專案顧問服務公司,協助故宮興建南院,結果只有國內的亞新工程顧問公司一家前往投標。十二月九日,故宮南院評委會以亞新工程顧問公司的服務建議書未達標準而宣布廢標。
○五年一月二十一日,評委會重新辦理招標說明會,同時決定在該年二月,進行專案顧問的第二次招標。這次有三家工程顧問公司前來爭取,但這起故宮南院醜聞也就此埋下禍根。
第一次流標後,七人評選委員會中有兩名評委分別請辭,分別是林盛豐及葉宏安。但是,不尋常的徵兆也在此時發生。
檢調單位調查發現,在林盛豐請辭前,七人評選委員會已悄悄修改招標辦法,放寬專案顧問服務公司的競標資格,增列「其他具有本採購案技術及人力需求之顧問或管理公司」。如此一來,澳商聯盛公司就具有參與投標資格。
但這起弊案的關鍵日是在○五年二月四日,張惠菁這一天原本負責呈報第二次招標文件給故宮高層及評委會,但當天她卻忽然請假,改由故宮辦事員溫巧鶯負責寫簽呈。
溫巧鶯在給評委會及故宮高層的公文簽呈中,卻表明她是代理張惠菁上簽呈。簽呈中寫道:「本案(故宮南院)為世界矚目之博物館及園區開發案,經衡量全案專業技術之複雜難度與時程緊湊性,為使本案新建工程高於世界一流之高品質,擬參考一○一專案管理預算,以工程總價三%(工程總預算為五十九億九九六一萬二千元),即以一億七九九八萬八千元為技術服務費(編按:專案顧問)預算上限。」
給的錢更多 做的事更少
讓人不解的是,故宮高層對於增加快六千萬元的預算,竟然沒有一個人在簽呈上加註不同意見或提出質疑,近一億八千萬元的預算就決行過關。
就這樣,故宮南院的專案顧問費用從一億二千萬元變成一億七九九八萬八千元;而且第二次招標文件上,專案顧問服務的內容卻比第一次少了兩項,這兩項被刪掉的項目分別是故宮南院的「民間投資可能性」及「先期規畫作業」。因此第二次投標的顧問公司事情少了一點點,但是費用卻比第一次招標時多了快一半的經費。
檢調單位事後追問溫巧鶯,「為什麼要上簽呈,提高專案顧問費的上限?」溫巧鶯卻一問三不知,全部都推給張惠菁。
溫巧鶯告訴調查單位,簽呈中要提高預算的意旨,以及將預算訂為一億七九九八萬八千元,她都是根據張惠菁的交代辦理的。也就是溫巧鶯的這句話,讓張惠菁陷入故宮南院工程醜聞的泥淖。
林盛豐請辭故宮南院評委後,故宮改組新的七人評選委員會。檢調單位指出,「林盛豐和葉宏安請辭後,故宮七人評選委員會中,四名院外評委全部都和淡江大學建築系有著密切關係。」檢調單位甚至以「淡江幫」,來形容淡江建築系所師生,在故宮南院新建工程中所占有的分量。
而新的故宮南院評委會,則在○五年三月二十九日,審核通過澳商聯盛公司的競標資格。
○五年四月七日,澳商聯盛公司以評委會排序名次第一,享有優先議約權,並且僅和故宮只開過一次議價會議,就當場簽訂了總價一億七九五○萬元的專案顧問合約;這個價格只比故宮原本核定的合約底價,少了四十八萬八千元。
如果故宮南院評委會只是放寬參與者的資格,並不足以構成醜聞弊案;聯盛開價比故宮底價少了四十八萬八千元,也只能說太巧合。但是故宮政風單位及檢調單位事後卻發現,聯盛公司投標底價,竟然曾經和故宮在招標前極機密的招標底價一億七九九八萬八千元一模一樣時,問題就大了!
檢調單位指出,聯盛公司和故宮議價時,聯盛原本拿出來的合約價格就是一億七九九八萬八千元,和故宮原訂底價一毛不差;因此在議價會議上,聯盛才忽然主動降價四十八萬八千元,以一億七九五○萬元得標。
但這件事已當場震動了故宮高層,「洩密」和「弊案」這四個字已開始讓當時的故宮院長石守謙寢食不安。
所有答案等張惠菁自己回答
故宮的南院專案顧問合約底價,只有故宮南院工作小組少數幾個人知道。
檢調單位表示,這少數幾個人中,第一個是寫底價簽呈的故宮辦事員溫巧鶯,第二個是要溫巧鶯填上一億七九九八萬八千元的張惠菁,第三個則是決定一億七九九八萬八千元的故宮高層與評委會。
澳商聯盛公司最後沒拿到這紙約一億八千萬元的合約,因為排名第二的美商柏誠公司在○五年九月四日提出異議,公共工程委員會在去年五月以故宮放寬廠商資格,不符合法律規定,而撤銷故宮委託澳商聯盛辦理故宮南院專案顧問案。
澳商聯盛隨即在今年一月,向故宮提出損害求償八四九二萬元,同時檢調單位也因此展開偵辦南院弊案的動作。
三十六歲、文壇聲勢正值如日中天的張惠菁,與曾經是台灣社區運動重要領導人的林盛豐,雙雙讓自己捲入故宮南院工程弊案的漩渦裡,如今成了檢調單位偵辦的首要對象。
張惠菁去年二月撰寫有關故宮的文章時,曾寫下:「我參與了籌建南部院區的行政工作,也曾捲入與南院有關的爭議。但最大的收穫,還是看著文物,甚至只是文物的圖版時,所感受到的一些很個人的體驗。」
張惠菁在故宮的三年八個月究竟發生哪些事,竟然讓一個原本應該在文學天地遨遊的文壇佳人,淪為《貪汙治罪條例》的嫌犯!究竟是誰害了張惠菁?這個答案,恐怕只有她自己能夠回答了。
█張惠菁說法:絕對沒有收受任何金錢或去圖利他人
對於捲入故宮南院弊案,人在上海的張惠菁表示,她目前在上海有固定的工作,沒辦法說走就走,因此暫時還沒辦法回台灣。張惠菁強調,她離開故宮,離開台北已經很久,台北方面也沒有人告訴她,當時澳商聯盛取得故宮南院專案顧問合約的事情已經被移送檢調單位調查。張惠菁強調,絕對沒有收受任何金錢或者去圖利他人。
對於當時決定底價,增加約六千萬元的過程,張惠菁說:「時間太久了,我現在記不起來當時的事情。」甚至於對自己有沒有請假,然後要溫巧鶯代理簽呈,以增加專案顧問合約底價,張惠菁自己什麼時間請假,有沒有請假都想不起來。
█林盛豐說法:沒當過故宮南院專案管理顧問的評選委員
目前擔任教職的前行政院政務委員林盛豐表示,沒當過故宮南院專案管理顧問的評選委員,只當過南院建築師甄選的評委。
林盛豐表示,故宮南院工程有些黑函,但就他的了解,聯盛議價金額會和故宮底價相近,可能是因為故宮自己在公告招標時,已經將相關數據揭露;另外聯盛被公共工程委員會廢標原因之一,是沒有任用台灣的技師。林盛豐覺得這種廢標原因有些好笑,不是重點。他強調,雖然曾參與故宮南院部分決策,但他自問自己是清白的,絕對禁得起司法的檢驗。
█故宮南院第2次7人評委會名單
石守謙前故宮院長
林柏亭故宮副院長
劉昌信故宮前主任祕書
曾旭正國立台南藝術大學建築藝術研究所副教授、所長兼總務長、前淡江大學建築所副教授
黃世昌交通大學土木系教授、基隆海科館籌備處主任
畢光建淡江大學建築系講師
邱文傑建築師,淡江大學建築系兼任講師,負責設計故宮劇院——文會堂
█故宮南院工程醜聞大事紀
2002年 張惠菁任職故宮博物院院長杜正勝祕書。
2004年10月 故宮南院七人評委會成立,包括行政院政務委員林盛豐、故宮副院長石守謙等人,張惠菁兼任執行祕書。
2004年10月28日 故宮上網公告,徵選南院工程專案顧問。
2004年12月9日 南院工程專案顧問第一次廢標。
2005年1月 林盛豐及葉宏安請辭評委,但招標資格已放寬,澳商聯盛公司有投標資格。
2005年1月21日 評委會重新辦理招標說明會。
2005年2月4日 張惠菁請假,由溫巧鶯寫簽呈,專案顧問預算由1.2億元,追加為1億7998萬8000元。
2005年4月7日 澳商聯盛公司以評委會排序名次第一,享有優先議約權,聯盛以總價1億7950萬元與故宮簽訂專案顧問合約,只比故宮原本核定的合約底價少了48萬8千元。
005年9月4日 排第二的美商柏誠公司提出異議。
2006年1月 蘇貞昌組閣,林盛豐請辭,轉任經建會專任委員。林曼麗接替石守謙擔任故宮院長。張惠菁辭職,開始長住上海。
2006年5月12日 公共工程委員會以故宮放寬廠商資格,不符合法律規定,撤銷澳商聯盛故宮南院專案顧問案。檢調單位開始偵辦南院專案顧問案。
張惠菁
出生:1971年
現職:小說家
學歷:台大歷史系畢業、英國愛丁堡歷史碩士。
經歷:故宮博物院院長杜正勝祕書、故宮南院新建工程執行祕書
林盛豐
出生:1951年
現職:實踐大學建築系副教授
學歷:政治大學新聞學碩士、美國柏克萊大學建築學博士
經歷:行政院政務委員、九二一重建委員會副執行長、淡江大學建築系所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