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都認為二○○八年前,兩岸不可能開放,然而,眼見客戶不斷流失,銀行想登陸只好透過各種不同模式進行,不管是暗的、明的,違法的、守法的,甚至遊走灰色地帶,銀行為求搶得先機,就算再難也要想辦法突破、突破、再突破!
台灣銀行業者想進軍大陸不是祕密,但迄今還沒任何一家業者能夠搶得頭彩,直接前往大陸設立分行、甚至是子行,不僅台灣官方不准、中國也沒放行;然而,隨著大陸的銀行陸續前往香港掛牌上市,台灣的銀行業者卡位大陸的成本愈來愈高、機會愈來會低,台灣金融業宛如溫水中的青蛙,等著被煮熟。
危機現 地位下滑四關鍵
近年來,中國銀行、中國工商銀行、中國建設銀行、招商銀行陸續在香港公開募股(IPO),股價一翻再翻,「現在大陸銀行個個都坐在那裡喊價,台灣的銀行想去找個策略聯盟夥伴,比登天還難!能夠找到一個城市級銀行願意合作就謝天謝地了!」一位負責大陸業務的主管如是感嘆。
五年前大陸地區銀行對台灣金融業有種莫名的崇拜,由於台灣比起大陸法令較完備、自由化程度也高,不論是官方人士或銀行高層都爭相邀請「台灣同胞」演講、分享經驗,業務上的合作、人才交流等更是熱烈歡迎,官方更是不斷釋出善意,開放台灣地區銀行申請設立辦事處。
但才短短五年光陰,大陸地區銀行成長腳步迅速,台灣金融業在他們心中重要性直線下降,從過去高高在上變成平起平坐,到如今,大陸的全國性銀行看台灣的銀行更是有點「不屑」,一位銀行副總提到自己的經驗說,招待大陸銀行來台參觀時,對方脫口而出:「你們銀行怎麼這麼舊,跟我想像中不一樣。」甚至還說:「我們一家銀行分行就有上萬家,抵得過你們(台灣)所有銀行的分行家數吧!」當場讓負責招待的人下不了台。
一位銀行業副總分析,台灣的銀行在大陸銀行心中地位下滑不外乎幾個原因。第一、大陸銀行相繼到香港上市(IPO)。過去大陸銀行一直被外界批評為「擁有龐大的潛在呆帳」,所以對自己沒什麼信心,只要有人願意提供協助,自然樂於接受、虛心學習,不過,從中國銀行、中國工商銀行、中國建設銀行、招商銀行等銀行陸續到香港上市後,因中國概念大受歡迎,對自己的「價值」看法改變。
第二、香港掛牌後身價倍增。多家大陸地區銀行到香港掛牌後身價一翻再翻,如中國銀行掛牌價為每股二.九五港元,○六年底收盤時漲至四.二七港元;中國建設銀行掛牌價為每股二.三五港元,○六年底收盤價則至四.九五港元;中國工商銀行掛牌價三.○七港元,○六年底收盤價則至四.八三港元,漲幅少則六○%、高則倍數以上。
也因此,大陸銀行業者發現:「到香港上市掛牌後,價格可以談得更好!」所以大陸銀行都不想賣、不願讓出股權。有需要,雙方先「業務合作」就好。
第三、外資有錢又有技術。過去外資認為大陸地區銀行呆帳太多,再加上政策沒開放,不願意投資太多,只有台灣地區銀行願意提供人才、技術等;然而,近幾年銀行在香港上市後,外資一片看好且大力買進,除了協助辦理增資,還可以引進更多新技術、新產品,「老外的口袋比較深,再加上台灣經驗也吸收得差不多了,要我的話,也會選向外資靠攏呀!」一位銀行副總無奈地說。
第四、人才流失。不少台灣金融從業人員看準大陸市場,成群結隊去闖天下,雖然未必每個都能成功,但也讓大陸地區銀行高層認為:「想要吸收台灣經驗,乾脆找人來做就好,直接挖角比聽一百次演講、經驗交流來得實際呀!」
對台灣銀行業者而言,西進是無法逃避的宿命,如今競爭愈來愈激烈,卻礙於現行法令尚未開放,動彈不得,迫使業者只好想辦法另闢管道。
闢管道 六大模式安靜前進
目前業者西進的策略可分為六種,包括藉由策略聯盟的外資合作、直接買香港地區銀行、派前任高級主管赴大陸、大股東私人投資、簽署合作備忘錄、申請大陸辦事處等,而藉由策略聯盟外資合作則是今年新興模式。
以玉山金控、台新金控來說,兩家都緊密合作的外資策略夥伴,透過他們在大陸投資各銀行的力量,與大陸地區銀行保持一定的關係。
如台新透過美商新橋集團,與深圳發展銀行定時聯誼、彼此交換經驗;玉山也經由新加坡淡馬錫集團,與大陸排名前幾大的中國銀行、中國建設銀行、中國民生銀行都有接觸。
至於直接購買香港地區銀行,目前除了富邦金控已買下港基銀行(更名為富邦香港銀行)外,據了解,永豐金控也正有此打算。由於永豐金控資產規模仍未達大陸官方設下的申請大陸辦事處門檻兩百億美元(合台幣六千億元以上)。因此,在與華一銀行合約到期後一直想辦法突破,目前港資金融機構因中國與香港簽訂「更緊密經貿關係」(CEPA)可享受各項優惠政策(進入大陸門檻六十億美元,約合台幣逾一千九百二十億元),透過這個管道比起透過外資策略聯盟夥伴來說,算是更為直接,也是合法管道。
至於派前任高級主管赴大陸、簽署合作備忘錄等方式,則是不少銀行喜歡採用的管道。然而,協議內容不但不能公開,也不具有法律效力,算是風險較高、但作法比較直接,這種台面下的運作,只能靠彼此的「信任」維繫,大部分的銀行都靠這個方式拉近與大陸銀行關係。
舉例來說,兆豐金控早在一年前得知永豐金控與埔東華一銀行的合作備忘錄即將屆滿,且可能不再續約,就積極爭取機會,讓老臣謝泓源接任華一銀行新任行長,同時,華一的經營班底也由過去的永豐金成員改由兆豐金的中國商銀團隊所組成(除謝泓源是台灣人外,底下五位副行長中,就有四位是台灣人,分別為林苓苓、張秉安、岳作順和林大鎰),顯示兆豐金與華一的合作關係已超越永豐。
至於大股東私人投資,目前除上海商銀董事長榮鴻慶,因過去榮家本來就是大陸上海商銀的股東之外,台灣其他銀行的大股東透過個人名義,投資大陸銀行恐怕難度就高出許多,尤其以目前大陸銀行待價而沽的身價,通常沒有老闆口袋有這麼深。
最保險 兩大策略雙管齊下
而設立大陸辦事處則是合法,但卻最不具成效的一種。二○○二年當時的財政部金融局正式開放國內銀行前往大陸申設辦事處,讓彰銀、國泰世華銀行、中信銀、一銀、華銀、合庫與土銀等成為第一波設立大陸辦事處的銀行業者,而後則有中國國際商銀跟著設立。
不過,由於政治因素紛擾,兩岸金融監理遲遲沒有進展,國內銀行到大陸申設辦事處仍只停留在蒐集商情的辦事處階段,連兩年後想申請升格為分行都被打回票,只能乾著急。
「目前想要找大陸銀行合作,最常見的方式,還是以購買香港銀行或與大陸銀行簽署合作備忘錄,雙管並行為主,最好的方式當然是多管旗下囉!不過購買香港銀行進度比較慢、也比較難,但與大陸銀行簽署合作備忘錄比起來,仍簡單多了,目前我們也只有看政府的臉色、看大陸銀行的態度,總而言之,只能看著辦、繼續等囉!」銀行主管兩手一攤,眉頭深鎖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