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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檢署檢察官陳瑞仁的天人交戰

高檢署檢察官陳瑞仁的天人交戰

陳瑞仁今年二月前曾在檢改會網站上留言:「我今天憑口舌之能當上一個檢察官,月領數萬,稍具聲名,已是凡人的頂端,我已經非常滿足了。我不願意加入特偵組,只想當一位詩人與農夫。」但是,時勢卻讓陳瑞仁當不了農夫與詩人。

「給我一根槓桿,我就能撼動整個世界。」這是調查總統府國務機要費弊案的台灣高檢署查緝黑金中心檢察官陳瑞仁,經常自我勉勵的一句話。


避嫌疑 拒絕與總統私下見面

陳瑞仁曾辦過拉法葉弊案中的軍機洩密案,也發起過檢察官改革運動,挑戰國民黨時代的司法權威,他同時也是綠營的長期支持者。

其實,早在陳水扁總統還是台北市市長時,曾經找過陳瑞仁擔任台北市法規會主委,當時陳瑞仁曾認真考慮,但最後還是決定留在士林地檢署繼續當檢察官而拒絕從政。

陳瑞仁曾說過,「我和陳總統其實很熟。」兩年前的八月六日,為了反對陳總統提名檢察總長吳英昭的人事案,陳瑞仁獨自一人來到總統府,坐在總統的貴賓室內,他和陳總統兩人對談了一個多小時,陳瑞仁告訴陳總統許多他對台灣未來發展的想法。

今年八月七日,距離陳瑞仁見陳總統剛好滿兩年,陳瑞仁再次來到總統府,但這一次他是以檢察官的身分,訊問可能成為被告的陳總統。

總統府和陳瑞仁辦公的台灣高檢署查緝黑金中心只有不到五百公尺的距離,坐車不用三分鐘。七月二十五日上午十點,陳瑞仁要到總統府先拿國務機要費中的君悅發票文件;當他一走進總統府時,總統府祕書長陳唐山、副祕書長卓榮泰已在門口等著,陳唐山對陳瑞仁說:「總統在等你,他把所有的行程都排開了,你先和總統見個面。」

陳瑞仁不是不認識陳總統,但是陳瑞仁怕哪天被外界知道後,說成他被總統叫去摸摸頭,對司法形象傷害太大,因此他堅持不上樓見總統;但是總統正在辦公室等他,陳唐山、卓榮泰不停地勸也勸不動陳瑞仁,僵持了四、五分鐘,兩人只好上三樓向陳總統報告。

七月三十一日陳瑞仁聯絡總統府,準備扣押總統府會計處所有國務機要費的領據與發票原件。據指出,陳瑞仁心裡想,要向總統府會計處要領據與發票原件恐怕不容易,可能真的要聲請搜索票了。


求獨立 訊問吳淑珍沒讓謝文定知情

但沒想到出乎陳瑞仁的意料之外,總統府會計處完全配合陳瑞仁的要求,將領據與發票原件裝成兩大箱讓陳瑞仁帶走,不過陳瑞仁離開總統府前,總統又透過人要求陳瑞仁,「能不能盡快約(編按:約談)總統?」陳瑞仁隨即敲定八月三日下午四點到總統府訊問總統。

但是,陳瑞仁沒想到,總統府當天就發布新聞指出,總統願意接受檢察官的偵訊。

總統府這個動作又惹惱了陳瑞仁,陳瑞仁不要外界有檢察官配合總統府的印象,他要的是獨立主導辦案,於是陳瑞仁決定改成八月七日訊問陳總統,而且還事先透過總統辦公室主任林德訓轉告陳總統,可以請律師在場;而根據刑事訴訟法規定,除了被告與涉嫌人之外,檢察官訊問證人是不能有律師在場。巧的是,這天距離陳瑞仁上次見阿扁剛好兩年。

隨後陳瑞仁在八月十四日完成李慧芬的筆錄後,八月二十日台灣高檢署檢察長謝文定還曾到查黑中心,和專案小組一起吃蚵仔麵線;而陳瑞仁卻沒讓謝文定知道,當天下午四點,他就要進玉山官邸完成對第一夫人吳淑珍的筆錄。

陳瑞仁對所有的偵查動作保密到家,即使是他的檢察長也沒有例外;而謝文定直到九月七日看到查黑中心的新聞稿才知道,原來連吳淑珍都已經被陳瑞仁約談過。

謝文定曾經擔任法務部長陳定南的副手,而且是個強勢的政務次長。但是面對陳瑞仁,謝文定說:「陳瑞仁的操守、能力絕對不需要懷疑,而他的個性大家都知道,絕不容許干預。所以他不講,我就不問,他要什麼樣的支援,我就給他什麼。」

今年農曆除夕的凌晨,陳瑞仁還在台灣高檢署查緝黑金中心辦公室的電腦前,寫下了「司法發聲時,萬籟俱寂」的新年新願短文。


守中立 認為司法執行者應立場超然

陳瑞仁當時寫著,「面對衝突不斷、百家爭鳴的現今社會,檢察官與法官應比一般行政官與媒體更嚴守中立立場。我們固不應孤立於群眾,但更不應該淪於媚世。屈服於上級權勢固是司法官之恥,但盲目討好民意換取掌聲更是司法官的罪惡。」

陳瑞仁指出,「在政治意識形態兩極化的社會中,大部分人民(或者說媒體)是以結論(起訴不起訴或有罪無罪)來評價司法。當人民(或者說媒體)的讚賞是來自結論,而非來自對『依法斷案』的肯定時,一切都是虛幻的。因為只要結論不合其意,昨日的『司法有救』很快會變成今日的『司法已死』。」

也因此陳瑞仁對於「二一○○全民開講」與立委邱毅、前調查局官員蘇玉麒等爆料名嘴一直有不同的評價,他尤其不能接受爆料名嘴動不動講「我用膝蓋想都知道」,在電視上指導檢調單位辦案。

陳瑞仁的自我要求是忠於法律,服從證據,還原真相。也因此當立委邱毅夜闖查黑中心,準備要探視李慧芬之時,馬上被陳瑞仁趕了出去。

「當司法發聲時,萬籟俱寂,我們做得到嗎?」七個月多前,陳瑞仁問自己,也問全體司法官,現在全台灣的人民,都在看陳瑞仁要如何發聲,還原國務機要費的真相!

/小檔案/
陳瑞仁
出生:1956年
現職:台灣高檢署查緝黑金中心檢察官
學歷:台灣大學法律研究所碩士、法律系畢
辦案事績:海軍總部武獲室軍機洩密案、林肯大郡案、立委羅福助案、股市禿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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