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除了戰爭的「圍城」之外,沒有任何事比瘟疫侵襲更能考驗集體人性了。驚恐、隱瞞、自私,歸咎是人性本能反應,尤其面對「封院」、「封街」、「封城」時更是如此。俗語說「患難見真情」,應該改成「患難見人性」才是。由於驚恐,排斥 SARS 病人,隔離者及專屬醫院進入,成為自發性全民運動。由於驚恐,「封院」、「封街」過程出現歇斯底里抗爭及紛紛駕車逃逸。而電子媒體卻像嗜血鯊魚般,捕捉及誇張每個可以引起最大驚恐、產生連鎖歇斯底里的畫面。
由於隱瞞,抗疫初期台大醫院傲人的「三零」紀錄被和平醫院撕破,病毒由和平醫院迅速蔓延至仁濟、中興、建安,而後萬華社區。和平「封院」結束,繼之以萬華「封街」,而後逐區管制。
一向以傳染病學及防疫績效聞名的台灣,只因為和平院方犯錯及北市衛生局掩飾,一錯再錯,不但陳靜秋等醫護人員平白犧牲,台北還向下沉淪,成為國際禁止往來的「高度傳染區」。
由於自私,一些 SARS 疑似病患到處接觸,散播疫毒,許多隔離者偷跑,搭乘客運、捷運;許多商人囤積哄抬,發國難財;許多國人照常旅遊中國,並繞道非疫區(如日本)回國,企圖規避隔離。而規避責任的官方,也不曾及時堵住中、港兩個直接感染源,對隔離名單及追蹤掉以輕心,同時未及早強迫大眾運輸及密閉公共場所戴口罩。這些都為院外感染的擴大開了方便之門。
由於歸咎,邱淑媞在防疫初期不斷砲打中央,累積個人聲望,市府其他官員也有樣學樣,如指內政部長突檢居家隔離者是「作秀」,指北市對隔離者已有效掌控。
這些徒具宣傳意義的口水戰,大都禁不起事實對照,很快被戳破。而也正因為市府團隊「作秀勝於做事,對抗而非合作」,中央與地方裂縫加大,疫情反而一發不可收拾。
瘟疫中呈現的人性是「極限下的人性」。雖然卡繆《瘟疫》或馬奎斯《愛在瘟疫蔓延時》,都嘗試描寫人性的光明面。但歷史顯示,恐懼、無知、過度反應,才是瘟疫中主要的人性。古希臘最偉大的領袖伯里克里斯,就是在瘟疫襲擊雅典時,被政敵煽起群眾驚恐,逼他下台。文藝復興先驅薄伽丘的《十日談》,也記載了當時瘟疫侵襲下,佛羅倫斯的謠言滿天飛及人性偏執。
儘管如此,瘟疫也是考驗人性的關鍵時刻。如同戰爭的「圍城」一樣,只有齊心對抗侵略,克服人性自私面,堅持不傳染他人,才能制止病毒擴散。衛生條件落後的越南,已經因為隔離成功而通過這個考驗。現在是台灣在接受這個考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