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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德之戰打不停 P.78

茂德之戰打不停 P.78

德國鐵血宰相俾斯麥曾說過,「只有鐵和血才能建造統一的帝國」。承襲老祖宗日耳曼精神的英飛凌,以強硬手段對付茂矽,卻是強龍不壓地頭蛇,落到進退維谷的地步。

七年前, 德商英飛凌( Infineon )與茂矽合資成立茂德, 目前是台灣最大DRAM 廠,月產量達一六五○萬顆 256M 的 DRAM,比南亞科技的一四七○萬顆還要多,全球市占率達七‧五%。茂德是日耳曼大軍搶攻國際 DRAM 市場的重要堡壘,也極可能是德軍最關鍵一役。

曾是業餘賽車手的英飛凌執行長舒馬克( Ulrich Schumacher ), 重視速度及效率,他計畫短期內搶下全球主要動態隨機存取記憶體( DRAM )市場。而掌控茂德,成為舒馬克實現美夢的第一步。

在國際 DRAM 市場的溝漕式( trench )及堆疊式( stack )兩大技術陣營中,溝漕式技術在 IBM 及東芝陸續退出後, 只剩英飛凌獨撐大局,其他大廠如三星、美光、海力士、爾必達等,都是使用堆疊式技術。對於目前市占率不到兩成的溝漕式陣營來說,若失去七‧五%的茂德,當然影響很大,甚至連設備廠商未來都不願意投入溝漕式技術的開發,茂德也就更顯重要了。

不過,回顧七年來與茂矽的合作關係,舒馬克發現,合作夥伴已不若以往,債務纏身的茂矽多次傳出財務危機。


看準茂矽高額質押──英飛凌下重手

前年,DRAM 價格奇差無比,可說是賣一顆賠一顆, 當時茂矽曾經希望英飛凌提高採購茂德的產能比率,但遭英飛凌拒絕,也讓茂矽大賠了一九七億元,經營團隊認為是茂矽幫英飛凌「擋了一箭」。可是,英飛凌也多次抱怨,茂矽質押茂德股權比率過高,若一不小心,質押股票被死對頭美光買走,將使英飛凌破綻立現。

據傳,去年七月間,英飛凌質疑茂矽違反雙方協議,質押茂德比率已超過五○%,因此限期兩個月改善,否則將採行激烈措施。

九月初,國內 DRAM 廠龍頭匯集上海,參加高盛證券主辦的亞太科技論壇。席間,茂矽副總張東隆問南亞科技執行副總高啟全,「華亞半導體(南科與英飛凌合資的十二吋廠)能否讓茂矽入股?」此舉隱約透露出茂矽可能面臨失去英飛凌這重要盟友的不安。

一周後,國內媒體披露茂矽上百億元公司債即將到期,質押在銀行的百萬張茂德股票可能鬆動,茂矽、茂德股價連跌了四根停板。 英飛凌購併( M&A )部門總監斯拜瑟( Spitzer )在台灣媒體獲得相關訊息後,向總部報告, 經過多方會商,認為有機可趁。十月一日,英飛凌認為時機成熟,片面宣布終止與茂矽合作,並停止跟茂德間的技術轉移及採購協議。茂矽、茂德股價再度下跌,茂德首度跌破票面。

在此同時,南亞科技積極送件辦理三‧五億股現金增資,甚至調降溢價到二十二元以爭取時間。市場傳出,南亞科技將與英飛凌連手收購茂矽的斷頭股票,以獲取茂德產能。


胡洪九危機處理──力挽狂瀾

根據財務報表,茂矽當時現金流量只有十四億元,加計短期債券、質押存單金額也不多,公司立即趕辦四○億元現金增資,每股價格一○元,比當時市價高出許多,市場普遍不看好。不過,茂矽董事長胡洪九硬是了得,在十月二十八日如期募集完成。

茂矽財務長林素真說,當時茂矽積極買回將在今年二月二日到期的一‧五億美元海外可轉換公司債( ECB )以改善體質,最後成功地壓低買回價格, 註銷這筆關鍵公司債。

在此同時,胡洪九接獲旗下昇豐證券訊息,研判英飛凌將宣布拋股,藉由打壓股價逼出茂矽質押茂德的百萬張股票。十一月二十日,胡洪九緊急召開茂德董事會,以利益迴避為由,拒絕英飛凌四席董事參與,會中決議,今年一月十日召開股東臨時會, 授權總經理陳民良尋找新的技術夥伴, 並對外放出消息,製造日本Elpida 將與茂德結盟的煙幕彈。


英飛凌、南科美夢泡湯

有人說「一命、二運、三風水」,茂矽集團就是有那麼點運氣。去年第三季末電子股大跌,台積電股價都滑落到三十四元的歷史新低,更遑論腹背受敵的茂矽、茂德了。不過,十月中旬股市反轉而上,茂矽、茂德股價獲得喘息。

而茂矽壓在銀行的一百多萬張茂德股票,其實是三筆公司債的擔保品,中國信託及紐約銀行僅是保管銀行,沒有宣判斷頭的權力。真正能支配茂德股票的債權人,應屬公司債的持有者。英飛凌當時未能及時購買茂矽公司債,進而召開債權人會議逼宮,反讓茂矽自行低價買回註銷,是情勢逆轉的關鍵。

熟知內情的人透露,英飛凌原想找南科連手收購茂德斷頭股票,再通過由華亞半導體購併茂德,如此一來有三項好處。 首先,當時 OEM 客戶需求日增的南科,產能缺口已有燃眉之急,若花費百億元以內,收購茂德三成股權,並獲取茂德八吋及十二吋廠半數產能,確實是不錯的交易。

第二,英飛凌、南科原本計畫花費二十二億歐元,替華亞興建十二吋晶圓廠,若華亞購併茂德, 就可直接借殼上櫃, 未來籌資可透過資本市場, 發行 ECB 或GDR (全球存託憑證)取得資金,對台塑集團或英飛凌總部來說,都鬆了口氣。最後,英飛凌、南科既然已經敲定九十到七十奈米製程研發計畫,整合所屬晶圓廠有其必要性,茂德、華亞的結合,可讓生產機制單一化。

不過,整個過程中,南科都處於旁觀者角色,並沒有主動出手。事情的發展顯示,英飛凌錯估情勢,南科也始終沒有使上力之處。


英飛凌錯估形勢──茂德股東會鎩羽

公司遠在德國、亞洲總部設在新加坡的英飛凌,沒有注意到茂矽真正的弱點所在,也無從看穿茂德股東會召開真意,是日後鎩羽而歸的主要關鍵。

胡洪九料定,茂德一月十日召開股東會,去年十二月十日截止過戶,即使茂德股票從銀行斷頭,接手者也來不及過戶選任董事。這個動作,讓南科退出戰局。茂德股東會在即,英飛凌十一月底派遣斯拜瑟來台,與委任律師王國慶接頭,發現股東會背後意涵後,便專程返國與總部溝通。

十二月初,英飛凌在市場買進茂德持股,準備力拚股東會,並宣布確定終止茂德技轉及採購協議。事後檢討,英飛凌一開始就錯失機先,加上不熟悉台灣證券交易法,沒能即時徵求委託書,把主導權拱手讓給茂矽。

誇張的是,英飛凌始終沒想清楚要如何選任董事,為了防止茂矽以利害關係人的理由提出解任英飛凌董事的臨時動議,改為選任三席自然人,包括羅建華、溫廣榮及柏克曼,這三人甚至當場找不到股東戶號,最後以護照號碼代替股東戶號當選董事,顯示英飛凌事前作業十分倉卒。


茂德後續發展──南科、力晶關心

一月十日茂德股東會, 創下十二個小時的歷史紀錄, 其間, 與英飛凌或日本Elpida 有合作關係的南科、力晶及華邦電,全程關切進展, 高啟全、黃崇仁不斷以行動電話遙控,希望得到現場第一手資料。

當茂矽以臨時動議、多數決方式,解任英飛凌新選任董監事後,正在年終尾牙舞台上的南亞科技執行副總經理高啟全,也無心表演他的「天鵝湖」了。

茂德不斷放出與日本 Elpida 已有合作協議的消息,也引來力晶董事長黃崇仁的關心。黃崇仁證實,他特別跟 Elpida 社長阪本幸雄通話,獲得的結論是,「英飛凌關係釐不清,Elpida 不會技轉給茂德」。

據指出,舒馬克為斷茂德後路,特別與日本 Elpida 社長阪本幸雄接觸,說如果Elpida 願意,英飛凌可以釋股給 Elpida,阪本幸雄當場婉拒。舒馬克當下警告阪本幸雄,如果 Elpida 在此時跟茂德有採購或技轉關係,將會「兩家公司一起告」。


日耳曼大軍誓言:「我將回來!」

「 German army will be back. 」克勞爾在股東會後記者會上, 揚言日耳曼大軍將捲土重來。儘管,英飛凌已送件證期會,申報轉讓茂德股票,不過,市場仍認為,那是以退為進的做法。

事實上,英飛凌失去茂德所帶來的傷害,遠比繼續合作來得大。試想,英飛凌從○‧二一微米開始,一路協助茂德晉身全球前六大 DRAM 廠,若拱手讓給茂矽,甚至競爭對手 Elpida, 對於極欲擴張市占率的英飛凌執行長舒馬克來說,將「不只是惡夢而已」。

也許,英飛凌還有機會,只要他們不再大意。

英飛凌已經向法院聲請茂德股東會無效,希望回歸「四對五」的原有董事會運作機制。再則,英飛凌放出轉讓持股的消息,打壓茂德股價,只要再反手買進增加籌碼,召開另一次股東臨時會,極可能反敗為勝。

至於茂矽,也在觀望,尋找和談的最有利時機。畢竟,跟日本 Elpida 合作的路途太過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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