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記者節,各式各樣的慶祝活動紛紛進行。今年提出新聞從業員終身學習方案的台灣記者協會,劍及履及地在台灣各地舉辦四場新聞充電講座「媒體人甘芭茶」,分別於高雄、台北、台中、宜蘭舉行,並與高雄傳播學院等機構合作。澄社、台灣二十一世紀婦女協會也合辦「記者節前夕的省思──針砭媒體亂象」座談會。
問題或許出在主其事者。還有一項可能的原因,是新聞界以此活動做為記者節的告解,在星雲大師的加持之下發一日善言,作秀既畢,然後心安理得,繼續扭曲資訊,「不說好話」、「不存好心」。
證諸記者節前夕一項新聞發展,對媒體這種「好話說盡」、「壞事做絕」的懷疑,應該是信而有徵的。這項新聞是聯合報八月三十一日在第四版以兩欄小題,刊載六月間張博雅指立委行使考試院副院長同意權有人賣票,此事經台北地檢署偵辦兩個月,「查無具體事證,檢方簽結」。
根據檢方的說明,本案查無具體賄選事證,主要是根據張博雅指稱,沒有人向她表達賣票的意思,也未有立委告訴她有人打算賣票,她不知媒體為何如此報導。
離奇的是,就在六月下旬,張博雅指有人賣票,卻是喧騰一時的大新聞。以中國時報為例,六月二十七日在第一版以頭條新聞指「有一團人直接兜售選票,甚至出示一.五億元本票」。其後連續兩天,該報以第二版全版,報導「張博雅指確有人賣票,但非民進黨」;張博雅並駁斥陳水扁總統「民進黨票張張清白」之說,表明願接受檢方訪談。二十八日中國時報甚至以「不惜解散國會都要將索賄弊端辦到底」為社論,對張博雅的指控寧信其有,要當局徹查。
聯合報同樣於六月二十八日起兩天,以幾近全版的篇幅,報導「張博雅證實有人賣票」、「願詳述經過」,並在(黑白集)中對執政黨冷嘲熱諷,指「誰能保證誰的清白?」七月一日後引立委沈智慧的片面之辭:「投票前夕,民進黨高層攜款遊走立法院」。
至於以聳動著稱的晚報,自然不會有「媒體環保」觀念。聯合晚報及中時晚報都以整版版面,大肆傳播張博雅的指控,並以匿名消息渲染其事,可是連張博雅本人都不了了之,且於七月二日出國。聯合晚報論六月二十九日還以「最高『賣票』機關」為題,宣稱「不說清楚,沒個交代,她(張博雅)的政治生命,以及立院前景都將賠掉。」好了,現在本案既已簽結,聯合晚報等社論主筆諸公是否應主張張博雅退出政壇?同時,台聯立委陳建銘等人控告張博雅放話每辱公署(立院),是否也應把聯合晚聯一併列入被告,「最高『賣票』機關」的莫須有指控夠侮辱了吧!
記者節前夕本案的告一段落,因而足以明白凸顯新聞媒體的墮落。張博雅爭取考試院副院長職務不成而放話,「青菜講講」,卻引來媒體不加查證及判斷,隨之起舞,在未能證實之前大肆渲染,煞有介事地評論,外加叩應攪和,弄得新聞口水處處,真相不明。現在司法公布辦案結果,上述媒體卻只輕描淡寫地報導,或竟略而不提,相較於兩個月前的大張旗鼓,足見媒體對此事之「始亂終棄」,當然也看不到其自省而向公眾道歉更正。炒作新聞的媒體在民調中被指為台灣社會的危機之一,這又是一個具體例證。
媒體表現如此,記者節的告解、「媒體環保日」云云,可能都只是欺世盜名的作秀之舉。吾人立此存照,媒體的故態復萌,馬腳再露,只要碰到重大新聞,尤其是政治或男女情事,便可見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