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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體寵兒跨足政治 P.118

媒體寵兒跨足政治 P.118

台灣每逢選舉熱季,總有一批政媒兩棲的「媒體寵兒」,一下子化身為爭取選票的政治人物,一下子又變臉為自我標榜社會公器的媒體人,不但占盡政治與媒體左右逢源的好處,遭到社會各界抨擊時,還處處裝出無辜專業的樣子。

在日本與歐美都是「簡單是非題」的政治、媒體分際,到了台灣卻變成了「多重選擇題」,難怪許多學者與新聞工作者最近發出怒吼,希望陳文茜、蔡同榮、陳學聖、李慶安、蔡豪等各黨派立委參選人全面退出媒體。

今年選戰還有一個特殊現象,就是趙少康、陳文茜、周玉蔻、唐湘龍等「媒體霸權」的壟斷媒體發言空間。

媒體寵兒互相包庇──連成一氣

媒體觀察基金會董事長賀德芬、政大廣電系講師郭力昕等人,近日也對這種「媒體霸權」現象大加批判,他們認為趙少康、陳文茜等人動輒散布個人主觀政治立場,而且「互相包庇,連成一氣」,根本失去了媒體應有的公共空間。

媒體觀察基金會在十月十四日召開記者會,邀請學者張錦華、郭力昕、媒體界李永得、盧治楚、劉忠繼、金恆煒、鄭弘儀、崔慈芬、范可欽等人士出席,共同點名民進黨許榮淑、蔡同榮、張俊宏、國民黨洪秀柱、無黨籍陳文茜、林崑海、蔡豪、周荃、雷倩等立委候選人退出媒體經營,並要求民進黨蔡同榮、國民黨郭素春、朱立倫、朱鳳芝、陳學聖、廖風德、親民黨李慶安、沈智慧、新黨璩美鳳、無黨籍陳文茜等立委候選人退出節目主持人工作。

如果選民不健忘,四年前還是民進黨立委的施明德,也曾舉辦過「政治人物退出媒體」公聽會,邀請學者瞿海源、賀德芬、張錦華、媒體工作者李濤、周玉蔻等人出席,同樣要求蔡同榮(民視董事長〉 、陳政忠(自立晚報老闆〉 等人退出媒體,謝長廷、秦晴、璩美鳳、陳文茜等人放棄主持節目。

施明德在進行公聽會結語時表示,這種呼籲很可能只是「狗吠火車」,但應該要做的事還是要做。


施明德「狗吠火車」顯然是先見之明

四年後,民進黨立委、中常委蔡同榮仍然安坐民視董事長寶座,立委參選人經營媒體、主持節目的情況一點也沒有改善,反而又增加不少新面孔,施明德的「狗吠火車」說雖然令人無奈,但卻顯得具有「先見之明」。其實,台灣新聞界對這種「政媒兩棲」現象一直不以為然,比媒體觀察基金會更早成立的台灣新聞記者協會,其立場就是長期反對政治人物經營媒體、主持節目。

當年亦曾邀請傳播學界大老徐佳士等人召開記者會,呼籲政治人物退出媒體的記協前會長何榮幸強調,政治人物是第四權理論中的「被監督者」,媒體則是「監督者」,兩者分際是民主社會最基本的常識,台灣社會卻往往任令兩者混為一談,顯示台灣社會在泛政治化熱潮中迷失了一些基本原則。


日本沒有政治與媒體混淆的現象

中國時報駐日特派員劉黎兒指出,日本政治家絕無經營媒體的情況,如果當了國會議員等還辦報或電視,這種缺乏中立性、公正性的媒體,很快就會遭到唾棄,在經營上不可能維持下去,這顯示日本國民是有選擇能力的,社會有最低限度的自淨作用。   

劉黎兒說,反過來看,日本媒體的經營者也會更加珍惜社會公器的發言力量,報社、電視公司經營者的社會地位,往往高於政治家,因此媒體經營者不會輕易「下海」問政。 

她並表示,現在日本參議員選舉,因為比例代表部分是採開放式選舉(政黨提名名單不排順序,依各自得票票數決定當選或落選〉 兩票制,因此各政黨紛紛提名知名度高的一些偶像,例如節目主持人、名作家、搞笑諧星或是體育選手等,但這些偶像大部分都會在宣布出馬參選時就辭去原職。 

不過日本的情況也有例外,如大阪搞笑藝人西川清當選後,仍然繼續主持綜藝搞笑節目,其他如東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或長野縣知事田中康夫,當選前後均未放棄作家身分。石原除繼續發表愛情小說外,也寫時論專欄,宣揚自己的政治主張,但在選舉期間仍由媒體主動、輪流訪問所有候選人。

劉黎兒強調,整體來說,日本比較像樣、有影響力的媒體,在選舉期間都完全不准候選人主持節目,甚至只要一公告後,候選人也不得上脫口秀節目。 


選舉期間媒體會暫停參選人的專欄

電視在報導競選活動時,除了公平報導各黨黨魁的政見發表會,不太會暴露正在街頭演講的候選人姓名,電視公司尤其必須小心,否則會遭到批判;即使報導某位候選人的貼身採訪,以顯示選舉萬象,也必須在選後才能播出,以免影響選民決定,並遭新聞界內部或雜誌攻擊,如果過度明顯偏袒一方,還可能遭到對手陣營的控訴。 

劉黎兒也指出,日本媒體會在選舉期間,暫停部分參選人的專欄,以免候選人的立場影響報社的中立性,只有小報或是晚報才比較不在乎這種利益迴避問題。另外,在公告選舉活動期間,日本各媒體雖然都有選情分析座談會,但除了各黨黨魁辯論會外,絕對不可能邀參選者參加,頂多是參議員選舉時找眾議員來評論,眾議員選舉時則找參議員來評論。


英美媒體不碰「選舉政治」

政大新聞系教授馮建三指出,民意代表或行政官員主持廣電節目,在英國幾乎不存在,原因在無論公營或私營,都須遵守營運執照的「無私、公正」之要求。任何無黨籍或特定政黨的民意代表等公職,假使有機會主持節目,則一定會引發無此機會的政黨強烈抗議。 

不過,馮建三說,英國第一個談話性質的節目,也就是在一九八六年於英國廣播協會(BBC〉 第一頻道播出的《日復一日》,主持人是已經卸任的工黨國會議員,但該節目晚近與現實政治已無甚關聯,其主題如「我的丈夫想要變性」等,已難引起選舉政治的非議。 

至於美國的情況,馮建三表示,美國最有名的脫口秀主持人 Jerry Springer 則比較「惡名昭彰」。他先是言必稱人民,喜歡討好民眾的政治人物,又因被舉發與按摩理容院有利益疏通的瓜葛,而辭去辛辛那提市議員職務。結果他在一九八二年捲土重來,差點就當選俄亥俄州州長。 

馮建三說,這位政媒兩棲爭議人物最近引發美國人不滿的「事蹟」,是他非常自豪地表示,他「有權告知美國人刻正於美國發生的事,那就是淫亂的色情少女們,與她們媽媽的男朋友相約外出」,但諸如此類的爭議,顯示美國談話性節目的「生活政治」,與台灣所熟悉的「認同政治」或「選舉政治」很不相同。   


而另一位熟悉德國傳播界生態的媒體人也強調,他不曾聽過德國有政治人物經營媒體的情況,「這在德國根本是常識,沒有什麼好討論的」。德國政壇雖然不乏媒體出身的政治人物,或是重要政治人物卸任後進入媒體擔任要職,但兩者的界限相當清楚,不會發生政治與媒體可以兼職的「多重選擇題」。 


中時小社論修理媒體寵兒

綜合日本與歐美各國狀況,政治與媒體的分際,很明顯是「簡單是非題」而非「多重選擇題」,即使偶有特例,也必然是社會上備受爭議的行為。

台灣卻反其道而行,參選台北市南區立委的「媒體寵兒」陳文茜,不但揚言只在選舉投票前十天「告假」,更表示選後仍將回到媒體主持工作,難怪中國時報會在十月十六日「小社論」中「修理」陳文茜,表示:「以前寵兒們是怎麼罵蔡同榮的呀?怎麼罵司馬文武、蘇正平的呀?無非就是指責他們不該政媒兩棲的嘛。可見這些民主常識,寵兒們比誰都懂;但是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就忽然不懂啦。」 

至於今年選戰特別明顯的「媒體霸權」問題,馮建三、郭力昕等傳播學者指出,為了平衡商業電視的明顯偏頗與「一言堂」言論取向,無線電視台應該「公共化」,才能從結構上改變這種「媒體霸權」的惡質發展。

郭力昕強調,商業電視台只會在商言商,要求商業電視台不讓高知名度的政治人物主持節目,無異於「緣木求魚」,因此,一百多位傳播學者、新聞工作者已經組成了「無線電視台民主化聯盟」(簡稱無盟〉 ,以推動「台視、華視公共化」、「中視、民視專業化」等目標,讓台視、華視在未來能夠與內湖公視共同形成一個「公共媒體集團」,專門製播優質節目,才能整體平衡商業電視台只求收視率第一的惡質商業競爭、「媒體霸權」壟斷發言空間等當前廣電媒體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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