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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營之神為何如此「赤祼祼」? P.26

經營之神為何如此「赤祼祼」? P.26

一趟大陸行,外加獨排眾議出面力挺經濟部長林信義廢核四,台塑企業董事長王永慶最近的火力不但綿密,而且還將自己曝光在外界質疑以「公益包裝私利」的異樣眼光下。「目前沒有這個計畫,但如果國家社會有需要,麥寮電廠可以替代核四」,王永慶一反企業界全力要求續建核四的聲浪,孤軍出面反核,真的是為了讓麥寮電廠「偷渡」的二部機組解套嗎?還是另有如意算盤呢?

要解開王永慶是否以「公益包裝私利」之謎,首先要了解麥寮電廠到底是不是台塑集團的金雞母,因為以台塑集團今年在本業上的獲利,麥寮電廠如果真的日進斗金,那王永慶以「公益包裝私利」的動機在邏輯上也就存在;否則如果麥寮電廠的獲利狀況只是差強人意,王永慶竟然還以一生清譽來換取那微薄的「私利」,恐怕只能證明經營之神這個算盤未免太不划算了,甚至有點「老番顛」,果真如此,經營之神再不交棒,台塑集團將危機重重。

三部機組獲核准二部偷跑被罰款


台塑集團當年為了降低成本,一口氣以每部將近百億元的價格向日本三菱訂購了十部火力機組,大陸漳州電廠和麥寮電廠各五部,每部裝置容量六十萬●。另外麥寮電廠還有十部汽電共生機組,裝置容量共一八二萬●,因此整個麥寮電廠的總裝置容量為四八二萬●。

麥寮電廠雖然可以裝置五部火力機組,不過只有三部獲經濟部許可,另外二部因為未獲核准而擅自興建,經濟部並在去年四月以違反電業法第一八○條第二款,「未經核准前施工」而罰款台塑集團。

由於這二部非法機組,除非經濟部再修法核准,或是向其他民營電廠購買售電權利,否則台塑集團都不可能運轉後「售電獲利」,但經濟部當初開放民營電廠時,即禁止發電權轉讓,以防止競標炒作歪風,因此麥寮電廠的二部非法機組,短期內恐怕只有閒置一途。

正因為如此,才會當王永慶大力反核時,外界不約而同都在影射他是在逼迫經濟部就地合法,只要同意麥寮取代核四,二部非法機組不但可以解套,甚至還可以再進口所謂的「六號機」、「七號機」。到時候王永慶不但是「石化大王」,還將是「電力大王」,台塑石化的油電事業,一個牽制中油,一個挾台電而自重,王永慶權限將無限大。

麥寮汽電共生公司今年約可獲利三十億元


王永慶的投資眼光獨到,看準能源事業的未來性,六年前開始將投資重心移到油電事業上,橫跨兩岸的麥寮電廠和漳州電廠,讓王永慶成為繼香港電力大王胡應湘之後的第二個華人。但油電事業是資本密集產業,獲利並非無限大,加上電力需求會隨著產業環境的改變而改變,像漳州電廠目前正因當地電力過剩而面臨發電賣不出去的窘境,麥寮電廠雖然已運轉二部機組,但投資報酬率只能算是穩定。

麥寮汽電共生公司資本額二百億元,由台塑、南亞、台化及台塑石化各持股二五%,去年六月一日及九月九日各運轉一部機組,八十八年營業額三八.二五億元,稅前盈餘一二.三二億元,稅後盈利因為退稅及投資抵減,盈餘大幅擴增至四○.四九五億元,換算下來的每股EPS約二元。

至於今年一到六月的實際營業額為三七.二億元,稅前盈餘一一.○四億元,全年預估營業額八○.一五億元,稅前盈餘二二.三億元。不過由於公司在編制全年財務報表時,是以二部機組運轉下去抓業績及盈餘,但原訂明年才運轉的第三部機組已經在今年提早運轉,因此預估全年營業額極可能接近百億元大關,稅前盈餘可能達到三十億元左右。麥寮汽電共生公司預計九十一年上市。

公益包裝私利?王文潮:真要,也不會這麼粗魯


麥寮汽電共生公司董事長為王永慶,總經理為台塑石化副總經理王文潮。以公司全年盈餘來分析,電廠的獲利狀況算是穩定,因此即使非法的二部機組真的取代核四而就地合法化,對麥寮汽電公司的貢獻,一年大約可以增加二十億元的利潤,外加二部非法機組解套的二百億元,也就是說,如果真的因為王永慶出面反核四,而讓麥寮電廠取代核四,那台塑集團從中獲得的「非法利益」約為二百二十億元。

但八十六歲的王永慶真的會為了這二百二十億元而不惜背上用公益包裝私利的「臭名」嗎?甚至賠上在國際上的聲譽?對於這個外界「一致認定的」答案,王文潮吐出九個字:「真要,也不會這麼粗魯」。

王文潮說,麥寮電廠的設計就是只能容納七部機組(五部火力、二部汽電共生),要再增加也不可能,所以絕對沒有外界所說的第六、七號火力發電機組「祕密運到」情形。至於為何經濟部只核准三部,卻偏偏要訂五部,且私自安裝呢?他的解釋是,完全基於價格經濟利益考量,以量制價是台塑企業控制成本的一貫手法,過去如此,現在也如此。而既然機組運到,安裝不代表運轉,過去六輕計畫的機器設備還不是在宜蘭龍德廠「躺」了好幾年。

從反檳榔到反核四始終如一


長年跟隨王永慶的核心幕僚則說,除非王永慶的頭殼壞掉,否則他不會「吃相這麼難看」,最重要的是,任何人都懂得「利益迴避」四個字,難道他不懂嗎?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公開反核四,這麼「赤裸裸」地將自己推上砲火台,為的就是把道理說清楚,就像去年他公開反對戒急用忍政策一樣,不惜得罪李登輝總統,求的就是一個「理」字,「在他心中,只要他認為是對的事、是該做的事,就要說清楚」。

其實仔細觀察王永慶反核四,鼓吹改建火力電廠,的確是有備而來,多年來真的是一路走來,始終如一,而且也研擬了「配套措施」。還記得五、六年前,王永慶將改善台灣社會文化的砲火指向檳榔,和今天一樣,也是不惜和檳榔業者一戰,為了徹底阻上台塑企業員工吃檳榔,當時在麥寮六輕工地外,雖然聚集了超過五十攤以上的檳榔攤,但在王永慶一聲令下,凡外勞或台塑員工在工地內吃檳榔,被抓到者一律開除,包商則是解除訂料合約,用嚴罰來遏止檳榔文化。

接著,有鑑於種植檳榔樹將使水土流失,一碰到颱風暴雨就造成土石流,為阻上濫種檳榔樹,王永慶又想投資廚餘回收及養豬場,利用廚餘及豬隻排泄物製造大量的有機肥料,讓全島綠化工作不至於因為有機肥料短缺而難以推動。依照王永慶的構想,只要樹種多,不但檳榔樹無處可種,水土保持問題不但自然迎刃而解,二氧化碳也不是什麼大難題了。

做好森林保育 檳榔、土石流、二氧化碳統統解決


為了證明自己的想法可行,王永慶努力搜集資料來印證。他根據經濟部能源會及日本環境廳的資料提出說明,能源會計算全台灣一年所排放的碳元素約為二千四百萬公噸;而日本環境廳估算每公頃森林每年的二氧化碳吸收量如果換算為碳量,大約是九公噸。

依此推算,台灣三萬六千平方公里土地面積等於是三百六十萬公頃,其中的三分之二,即二百四十萬公頃為山地,如果能夠致力於做好森林保育工作,二百四十萬公頃的森林,每年可吸收的碳量可以達到二千二百萬公噸,和全年的總排放量差不多,台灣根本不會有所謂的二氧化碳問題。

由此可見,從檳榔、養豬再到反核四,王永慶反核四的道理其實很簡單,就是國民黨政府只知道要蓋核四,但根本不知道問題的重點在哪裡?也只知道以二氧化碳問題來作為不建火力電廠的「藉口」,但卻從來不去研究解決二氧化碳的辦法。如今新政府傾向廢核四,王永慶認為機不可失,才會在一大堆企業界擁核聲浪中,獨排眾議跳到浪頭上大力支持林信義。

不過,王永慶前面的反核鐵算盤打得精準,也打得問心無愧,但敗在十月五日禁不起電視記者一再追問而說出「如果國家、社會需要,麥寮電廠可以替代核四,因為那裡土地很便宜,馬上就可以擴建」這些不該說的話。

前功盡棄說了不該說的話


此話一出,立刻招來台電及媒體的圍剿,再加上過去六輕計畫確有不少量身訂作的「台塑條款」,兩相對照剛好可以「證明」王永慶終於「露出馬腳」來。這無疑是王永慶反核的一大敗筆,也讓為國家社會獻策的美意染上一個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的大汙點。

而且從可行性來看,麥寮電廠在技術上根本也無法替代核四,核四是要解決北部電力問題,麥寮電廠替代核四必須南電北送,更需要二百公里以上的輸電線路,技術問題重重,絕非王永慶一句「土地便宜,隨時可以擴建」就能解決的。不過經濟部長林信義,即時表示核四替代方案中沒有麥寮電廠擴建案,卻是說得恰如其分,時間點也拿捏得準確,以免又讓王永慶讚賞林信義有魄力變成「利益輸送」,是經濟部「回饋」台塑企業的打賞。

王永慶原先反核反得理直氣壯,但話說多了,還是出毛病。不過經營之神這次博命演出,陳水扁看在眼裡,未來陳王互動勢必更加緊密,從許文龍、張榮發、殷琪,再到王永慶以「早上做錯事,下午就改正,也不錯」來看待內閣重組,陳水扁時代的紅頂商人陣容,是越來越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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