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水扁上任總統不到一個月,兩岸問題就排山倒海而來。顏清標的宗教直航直闖三通敏感帶,台大經濟系教授陳師孟的國家安全捐,則讓新政府忙著消毒劃清界線。陳師孟雖然要到八月一日才正式接任中央銀行副總裁,不過因為他和陳水扁是台北市政府時期的老戰友,國安捐構想是否「直通」總統府,令人關注。
戒急用忍守不住 三通壓力越來越大
問:你提出的國安捐構想引起軒然大波,新政府也說這是學者發言,八月一日上任後,你會再說服反對你的同僚嗎?
答:我的聲音已經傳達出去,相關部會官員也聽到了,接下來就不是我能管的了。不過我對新政府因為台商的反彈,就說這是陳某人的個人意見,不列入政策考量的說法感到意外與失望,雖然我要到八月一日才會到央行,但也不需要這麼急著撇清關係劃清界線啊,連想都不想,就說不會考慮,這樣的政府我很失望。上任後我不會再講了,何必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央行的工作是金融政策與貨幣政策,在這一方面我會很用功學習,至於國安捐就尊重行政院。
問:你在提出國安捐後,有沒有再和陳水扁通過電話,或是有接獲來自總統府的任何訊息?
答:都沒有,在台北市政府時,我就向阿扁提過,但那個時候他是市長,不可能會想到這種中央政府的政策,而且誰也沒想過他真的會選上總統啊。從三月十八日投完票後,除了敲定我到央行這件事外,我就沒有和阿扁聯絡過,到央行後,也不會在總統面前說國安捐這三個字。
問:你為什麼堅持非課徵國安捐不可呢?
答:我不是堅持,而是看到了台灣產業與國家安全的危機。大家看看,新政府才上任不到一個月,顏清標就來個宗教直航,宗教直航是三通的一部分,今天政府答應宗教直航,那明天要不要也開放文化直航或是體育直航呢?這種情形說明一個事實,那就是戒急用忍已經守不住了,三通越來越明顯,基於國家安全,政府有必要再研擬一套政策,國安捐就是最能一體適用於通商和通航的政策,既能應付三通的需要,又能保護人民國家的生命與財產安全,最重要的是,三通既然已經無法避免,新政府就不應該逃避,勇敢面對才是最佳辦法。
不課國安捐台灣會非常危險
問:反對國安捐的人說,課多少稅完全操縱在少數人身上,人為因素太重,量化沒有標準,你認為呢?
答:對於這個問題,我反問大家,戒急用忍就有標準嗎?戒急用忍還不是幾個經濟部投審會委員的主觀審查,放不放行就操縱在少數幾個人手裡,都是主觀給分,國安捐只是將赴大陸投資的總量管制,改為價的管制,外部成本內部化,用以價制量取代總量管制,目的和戒急用忍一樣,只是過程不一樣。至於稅金的課徵比率,大家可以討論,細節腦力激盪,但和原理無關。
問:你、陳博志和許嘉棟被外界封為新政府的財經三劍客,但在國安捐上,你單勢弱,陳博志甚至在立法院中說他比你大,一定反對到底,這是怎麼回事?
答:其實陳博志在中經院時,我就和他討論過國安捐問題,那個時候他就反對,大家都知道,陳博志是李登輝戒急用忍政策的起草人之一,他反對的理由和大家一樣,也是認為太主觀,但是他自己的戒急用忍還不是主觀審查,如果他用這個理由來反對,那是百分之百的自相矛盾。
問:現在看來國安捐是不可能實施,你剛剛說,戒急用忍守不住,三通的壓力又很大,萬一真的如此,你預期台灣會有什麼後果?
答:非常危險,我先說國安捐的錢要用在哪裡。課來的稅是用在國防安全、基層建設與城市外交上,國防安全與基層建設大家都知道,至於為什麼要推動民間外交呢?我在擔任台北市副市長時,深深體會到民間外交的重要性與功能性,大家一天到晚在罵中央政府推動的務實外交是凱子外交,花大把鈔票根本看不到什麼成果,因為只要是政府對政府的外交工作,中共就會阻撓,但是民間外交中共就沒有辦法全都管到,錢用在刀口上,我們用民間外交來彌補國家外交的困境,等於結合對方的人民一齊幫我們對付中共,這比國家外交有用多了,為什麼不做呢?
大家不要認為,只要我們對中共表達善意,他們就會放棄武力犯台,台灣現在的優勢是產業發展,但不久後原來不准登陸的高科技業也都會到大陸投資,明明知道這個「勢」很難阻擋,為什麼自己不莊敬自強呢?而且台灣開放赴大陸投資以來,風險分散得不夠平均,整個產業結構出現斷層,最上面的高科技業是台灣經濟發展的命脈,但是第二、第三產業都還沒有完整建立,導致第一產業和第二、三產業中間出現斷層,只要高科技業一到大陸投資,就會立即出現空洞化危機,廠商去大陸投資賺錢,付出稅金保障台灣的安全,這不對嗎?
現階段銀行能不倒的就不要倒
問:你會因為這個問題而影響到央行的意願嗎?
答:沒那麼嚴重,因為央行的工作是和政治理念最沒有關係的單位,做的都是專業而技術的工作,到央行後我會一家一家拜訪金融機構,在金融和貨幣政策上下功夫,至於國安捐,因為不是央行的職權,一切尊重行政院。不過我還是認為,包括立法院在內,很多人都故意在對新政府下馬威,測試一下新政府的容忍度,如何做到不卑不亢很重要,如果因為大家故意下馬威,政府就矮一截,在踏出這錯誤的第一步後,未來恐怕會做得很辛苦。
問:針對銀行倒閉問題,許嘉棟曾經說過「該倒的就讓它倒」,但後來陳水扁又說「能不倒的就不要倒」,感覺好像部長和總統的理念不一致,對於銀行倒閉問題,你有什麼看法?
答:純以現況來看銀行問題,我比較支持阿扁的講法。因為許嘉棟的說法應該一個前提,那就是要在金融管理正常化後,該倒的才能讓它倒,現在恐怕沒辦法。因為過去,我們的金融管理遊戲規則完全是以「默契」方式來解決,銀行一有問題,就依「慣例」由存保進駐,以前可以用「慣例」,現在不用「慣例」會造成金融秩序大亂,必須等到遊戲規則重新建立後,該倒的就可以讓它倒。
問:外界都說,以前台北市政府團隊人馬現在都到各部會當副手「養成」,準備在明年底內閣改組時接班,你也是市府團隊的「副手」之一,對於這種說法有何看法?
答:不會吧,至少財經部會沒有這種現象,外界想太多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