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四日晚上八點,國民黨中央黨部發出緊急通知,一通通電話告知中常委,十五日上午九點召開臨時中常會,卻未通知開會內容。剎那間,台北政壇翻騰起來,大家心裡有數,那麼緊急的會議,一定與人事布局有關,而且涉及章孝嚴。因為,早在九二一大地震前,高層就有更動章孝嚴的意思,果不其然,章孝嚴硬是被陣前換將,不過,拔走了章孝嚴,卻意外引進一大堆李總統班底,這也是連戰始料未及之處。可以說,連戰贏了前半場,但李登輝藉機安排後李登輝時期人事,才是真正的贏家。
章孝嚴早就不保了
據了解,國民黨原訂在九月二十八日召開總統大選第一次中央輔選會報,整合各輔選系統步調,而之所以要整合,在於黨部沒有全心投入選戰,連帶使得旁支的輔選機制動不起來,為此,連戰不止一次向李登輝抱怨,不知為何,李登輝都把話題擋了下來,有明顯的挺章動作,因此連陣營也不好說什麼。
但因為競選總部成立在即,連戰點名的一些閣員,在與連戰交心時或多或少提到對章祕書長的顧慮,而關中輔選動作轉趨沉靜,經連戰陣營探詢,又和黨務運作跟不上步伐有關。對此,連戰一直耿耿於懷。
真正讓連陣營覺得不換不行的事件還是國代延任案,國代延任案要討論的當天,連戰有些緊張,因為民意是反對延任,如果國民黨逆勢操作,第一個受到傷害的就是連戰。因此連戰當天慎重其事,親自問章孝嚴,會不會有問題?章孝嚴向連戰拍胸脯說,沒問題,三讀前絕對擋得下來。
結果,章孝嚴不當一回事,半途跑下山來和李登輝吃飯,沒盡責在山上督軍,對此,章孝嚴說,他是看情況緊急,下山向總統報告,其實只是聚餐,這一點連戰心裡有數,尤其是延任案把好不容易上升的民調數字拉下好幾個百分點,連戰心裡很不是滋味。
而接下來的雲林縣長補選作業,章孝嚴處理得大傷國民黨顏面,不只連戰,許多大老都看不下去,覺得把總統大選交給章孝嚴操盤實在太危險。據透露,章孝嚴在人選未定情形下,竟然可以放下鬧烘烘的選情,去日本進行「政黨外交」,面對媒體,章孝嚴可以氣定神閒說提名會議等祕書長回國再議,如此輕忽的態度,章孝嚴結結實實吃了頓排頭。
倉卒回國,迅速開完提名會議後,章孝嚴難掩未從日本赴歐的失望之情,他到雲林宣布提名人選,高分貝地喊著:「祕書長歐洲都不去了,因為雲林補選很重要。」電視播出後,國民黨高層聽得很刺耳,連戰陣營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雲林縣長選舉如果輸了,祕書長要付相當代價。
章胡心結已深 連戰棄章保胡
結果,果然選輸了,章孝嚴辭職動作是做了出來,但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特別,他在接受媒體專訪時,內容直指雲林輔選失利。章孝嚴還向妻子黃美倫說,早知道在馬英九選贏時候就走人,見好就收。據了解,李登輝看到這段訪問不怎麼高興,對於張的辭職雖然口頭慰留,但相關人事作業也同時動了起來。
另一個讓連戰想要迅速換掉章孝嚴的原因是胡志強,據了解,這次連戰徵詢胡志強出任競選總部總幹事,胡志強猶豫再三,有相當大的因素是對章孝嚴有所顧。胡志強當然知道出任總幹事將來前途一片大好,不立即答應,主要是覺得上面有個章孝嚴,就算坐上總幹事位子,可能手腳也伸展不開。
當然,當事人是不會承認和誰有過節,十五日國民黨中常會一通過章孝嚴與黃昆輝互換的人事案,媒體立刻大篇幅報導章孝嚴與連陣營、甚至與胡志強的心結。連陣營以前掛在嘴邊的「章孝嚴不走、胡志強不來」,也被媒體大作標題。章孝嚴說,「我和連陣營很好,除了少數人以外,連戰甚至要我做他競選總部副主委」;意思是說,雖然有人拱他,但只是下面的人在搞鬼,連戰和他交情依舊,而且副主委比總幹事大一階。
胡志強也對媒體報導章不走胡不來一事,表示內心十分難過,強調絕無此事。胡志強還說,他有打電話給章孝嚴,表示要去看看他,章孝嚴說,「不用了,你來,媒體會寫更多」。話點到為止,但餘味悠揚。不過話鋒一轉,十六日,胡志強就說,如果沒有更好的人選,要他去接總幹事,他會全力以赴。事實上,和之前的猶豫、推託判若兩人,由此可見,外界對章胡之間的諸多揣測,也有相當的事實成分。看得出連戰倚重胡志強的程度,已經不惜拉下章孝嚴。
李登輝御駕親征不尋常
不過,對胡志強來說,這次人事案,他是全贏,但對連戰來說則未必。因為,章孝嚴請辭、李登輝慰留,到情勢急轉,李登輝十四日召見連戰、蕭萬長、黃昆輝、章孝嚴,親口告訴他們這項決定,短短一個星期的變化,相當驚人,布局之快,也讓連陣營措手不及。
章孝嚴轉任總統府祕書長下台階,是不傷顏面的手法,明年大選完畢,不管誰入主總統府,章孝嚴都要走人,如此安排和當年安撫吳伯雄,給予總統府祕書長位子的手法相同,並不表示李登輝真的喜歡章孝嚴。但其他一連串的人事安排,才是李登輝的重點。
之前,劉泰英已經透露,李總統還會續任黨主席,亦即,連戰就算選上總統,黨的龐大機器,還是握在李登輝手上,這一點,連戰心裡有數,只不過,迅速安排總統人馬在選舉前進駐黨中央,擺出御駕親征的樣子,就有一些不尋常。
據了解,十五日臨時中常會通過這項人事案,有人附和地說,李登輝好比郭子儀,八十歲還可帶兵打勝仗。話是好聽,但聽在連陣營耳裡,滋味不同。因為原本李登輝放手讓連戰經營選戰,現在介入,表示情況緊急,李登輝也不怎麼放心才會在連陣營之上,再安排一個黨中央超級輔選機構,總領其事。據透露,李登輝早在九月,就已經向黃昆輝提及此事,但黃昆輝一直不願意再出馬管黨務。宋楚瑜找上張昭雄配對,民氣一衝,不只支持度上揚,看好率也超過連蕭配許多,這一下子,李登輝決定跳過連戰,親自管這檔事,以免政權不保。
連陣營心裡一定不舒服,不過,人氣低迷是事實,也只好看著李登輝人馬進駐、掌兵符。更悲哀的是,如果民調數字不回升,年底之前,內閣還會進行一次大改組,連閣揆也要換人,而人事主導權還是李登輝握著,連戰雖掛頭牌但實際上仍是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