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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投楊宗哲去職內幕重重 P.100

中投楊宗哲去職內幕重重 P.100

根據官方說法,六年沒休假的楊宗哲,日前去了一趟北海道,一念之間,萌生意,而且說辭就辭,劉泰英大掌櫃也留不住他,中央投資公司一向是國民黨黨營事業的龍頭,不可一日無君,人事案立刻提給層峰,九月六日發布由簡松祺接任。如此明快的人事案,在黨營事業中實屬少見,但橫看豎看,怎麼看都不對味。

楊宗哲與劉泰英是台大前後期同學,兩人都是性情中人,既是性情中人,就代表不會掩飾感情,衝突自所難免。也因此,從楊宗哲被挖到中投以來,黨營事業內部就不斷傳出兩人不和的風風雨雨,不過,楊宗哲比劉泰英內斂得多,有時候不看僧面看佛面,賣李登輝的面子,不太和劉泰英計較,所以表面看來,倒也平靜。

話雖如此,楊宗哲提前遞出辭呈,卻又如此雲淡風輕,怎麼看都覺得內有文章。


李登輝對楊宗哲極為信賴

九月六日,楊宗哲耐不過媒體的不斷騷擾,決定百無禁忌地和記者聊聊,談到與劉大掌櫃的關係,楊宗哲不經意說出,「離開這裡會成為更好的朋友。」平淡的話語中,頗有心潮起伏,熟悉內情人士指出,楊董想走已不是一天兩天。

楊宗哲與劉泰英相交超過四十年,劉泰英在民國八十二年接下黨管會主委,民國八十四年為了黨產問題,劉泰英惹了不小風波,不但出資十億元給潤泰集團興建醫院中常會有意見,被當時的祕書長許水德批評為:「只有經濟眼光、沒有政治頭腦。」日本東京貿易大樓事件,不但讓他一夕之間白了頭,還賠上信譽。有趣的是,面對國民黨質疑東京貿易大樓買得太貴,劉泰英前腳才振振有詞形容賺了七億台幣;楊宗哲後腳就坦承買樓虧了七億日幣。當時,楊宗哲擔任黨營事業悅昇昌投資公司董事長,專門負責海外投資,雖然兩人談的是不同幣別,但外界相信的是楊宗哲。怎麼看,楊宗哲都扯了大掌櫃的後腿。

大概是交情夠,劉泰英不但不以為忤,還在接下來的人事異動中,力主楊宗哲掌龍頭公司中投的董事長、仍兼悅昇昌董事長,楊宗哲點頭出任,但和劉泰英約法三章,「不支薪,不想做就走人。」接近楊宗哲人士指出,楊宗哲堅持不支,是不想被這個職務綁住。結果,楊宗哲一上任就處理中興電機與蔣孝勇的問題,能力一流,外界也開始把楊宗哲與劉泰英畫上等號,認為他是劉泰英的人,其實有些倒果為因。

事實上,楊宗哲與李登輝的關係遠超過與劉泰英的關係,楊宗哲留日,早期就是國內知名的會計師,也一直是台電老常董,願意接中投,是李登輝一句話才首肯。不過,黨營事業內部人事一向複雜,劉泰英曾開玩笑似地說,他花了三年時間也拔不去老國民黨在黨營事業布的子弟兵,光是前任財委會主委徐立德的人馬都數不完,索性納為己用。而楊宗哲與劉泰英算是大李特別放在黨營事業的棋子,關係還是有一些不同。


中投今年獲利已超過六十億元

楊宗哲出任中投,到底做得如何?這可以從他上任第一年的績效看出,民國八十六年,黨營事業為國民黨賺進一百五十億元,其中有一百一十五億元是中投賺。八十七年,金融風暴衝擊,中投受到影響,但稅後盈餘仍有六十億元;今年,截至八月底,獲利超過六十億元。楊宗哲其實還真會賺錢,不過,據了解,他與劉泰英的爭執關鍵也在此處。

去年二月一日,立法院改選正副院長,另一個場景是欽定的準院長王金平,帶著劉炳偉來看劉泰英,為達永興尋求奧援,不旋踵,劉炳偉跳票,加上劉泰英對國揚的支持,使得中投陷入太多政策性投資。其實,對於這一點,楊宗哲有些意見。許水德說劉泰英只懂經濟不懂政治,但究其實,劉泰英背負太多層峰的政治考量,每一出手都相當政治化。

劉大善人有劉大善人的考量,楊董有楊董的堅持,一旦槓上,雙方都不怎麼退讓。有關楊宗哲求去一事,從去年三月就不脛而走。

據透露,金融風暴以來,國內企業頻頻出現財務危機,劉泰英來者不拒的態度,令楊宗哲倍覺壓力,不止一次向劉泰英抗議點明黨營事業不是慈善事業。加上患腫瘤,與劉泰英出差日本時,又爆發過血性腸胃炎,楊宗哲一直覺得自己賣命得一塌糊塗,卻政策性要救一些玩火的企業。不值得。

這種情緒一直持續,今年三月五日,楊宗哲在與媒體閒談時,突然切入主題,表明明年五月要辭職,與李總統同進退。有人問劉泰英可能會做到李登輝黨主席任,亦即還有兩年時間。未料楊宗哲說:「他是他,我是我,我為什麼要和劉泰英同進退?」這句話的當中,有些骨頭。

接近楊宗哲人士指出,位居七大控股公司的龍頭,要不配合政策其實也很難,不過,以前的財委會好像比較不甩民間企業,不論是徐立德或更早的鍾時益、俞國華,鮮少政策性投資,不賺錢的事不會做。不過,中投只是賺錢機器的大原則,到了劉泰英手上,變了。近兩年來,中投相繼處理過高雄企銀、宏福、國揚、泛亞、尖美的紓困案,要不是中鋼的王鍾渝建言獲採納,連安鋒案也要中投接,如些一波波搶救地雷公司,中投付出的代價不輕,截至今年六月,負債增加近一百五十億元。楊宗哲是專業會記師出身,這樣的結果當然看不下去。於是乎,在內部部分專業經理人去職後,楊宗哲也遞出辭呈。


中廣售地疑雲重重

據透露,雖然劉泰英與楊宗哲皆否認楊董的去職,與中廣售地案有關,但其實,黨中央文化體系向層峰大打報告,確實是楊宗哲無意戀棧的最後一根稻草。原,中廣賣地給中投,中投壓低價格到八十八億元,中廣的控股公司華夏公司已有不平,爾後,中投與某一財團談定一百億元的開發案,卻因中投的條件對方未能接受,擱了下來。這一耽擱,流言四起,不但財團對中投的拒絕氣不過,向層峰告御狀;中廣也不高興,覺得中投欺負人。這件事,楊宗哲滿在意的。

他曾私下表示,誰不會當好人?要說不,才難。拒絕人,總是有所得罪。如果不想攪進是非圈,最簡單的作法是「走人」。上個月劉泰英與楊宗哲去了一趟西澳,除了確定與東帝士合作石化事業外,楊宗哲正式向劉泰英請辭,不像以前的說說而已,這回,辭得很認真。不知道是劉泰英知道留不住,抑或別有考量,劉泰英點了頭。九月三日,楊宗哲召集中投幹部告知其已請辭一事後,立刻躲到南部打球,九月五日劉泰英也取消了例行的爬山活動,進行人事布局,在最短的時間內,九月六日就公布由簡松祺接任中投董事長,劉泰英處理事情還真是明快。

就這樣,楊宗哲在九月六日面對媒體時,雲淡風輕地暢談他是在北海道泡溫泉時,大徹大悟,覺得要對自己好一點,辭職原因如是而已,彷彿船過無痕。知悉劉楊爭執過程的人,聽到這些話都說,「楊宗哲好吃肉,不茹素,但他有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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