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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權立法院」鳴槍起砲 P.34

「金權立法院」鳴槍起砲 P.34

第四屆立法院一開議,立刻陷入「金權政治」的迷惘裡面,由於朝野立委對於十二個委員會的成員無法擺平,一直延宕到三月中都無法開議。這十二個委員會,掌控今年總金額高達二兆二千億元的預算,而且,一口氣審查八八年下半年與八十九年全年,長達一年半的預算,更是全國所有利益分配的角力場。經過數度朝野協商,終於在三月十五日下午由各黨代表簽字,定於三月二十二日選舉各委員會召集委員後開始運作。


立法院各委員會向來就有「熱門」、「冷門」的現象,原本是只要有人數過多的情況,一律抽籤決定;但是依照新修正的立法院組織法,委員會「按政黨比例分配」,這個看起來符合實力原則的方法,卻讓局面更加僵持。比例如何計算只是個小問題,各政黨都想要在熱門委員會擴張實力、爭取召委及程委,才是難以談攏的真正原因。


財政、經濟、交通委員會擠破頭

比起過去,第四屆第一會期立委往熱門委員會集中的現象有增無減,尤其是財政、經濟、交通三個「超級大會」,更是被立法委員們擠破頭。

依規定每個委員會人數上限是二十一人,但統計各政黨稍早提出的名單,前三名的財政、交通、經濟委員會,人數已經超過上限,國民黨委員搶破頭不說,成員不到十人的無黨籍聯盟也集中火力專攻這三個委員會。第一名的財政委員會,國民黨登記了二十人,無黨籍也有三人,總數達到三十二人,足足超出法定人數的一半。朝野協商時,甚至有人提出將這三個委員會人數上限提高的建議,這種只為了滿足「分贓不均」的權宜之計,最後不了了之。

在登記委員會時,相較於國民黨放任立委「自由意願」,民、新兩黨則採平均分配的方式。民進黨在每個委員會人數為五到六人,新黨只有十一個立委,每個委員會分配一個都還填不滿。事實上,民、新兩黨立委很多人的第一志願也是擺在財經相關委員會,只是事先已經經過抽籤、協調了,否則,三大熱門委員會的登記人數絕對不只於此。

熱門委員會爆滿,相對的就會有冷門委員會乏人聞問。登記人數最少的是法制委員會,國民黨兩人、民進黨五人,合起來只有七人,只有足額的三分之一;此外,新成立的科技及資訊委員會有十人、司法委員會十三人。

依照三月十二日朝野協商的決議,無黨籍在三大委員會都獲得一個席次的分配,可看得出國民黨對無黨籍的「禮遇」,不過國民黨內部接下來可要廝殺一場了。


掌控二兆二千億元預算的生殺大權


很多立委爭相擠進財經相關委員會,儼然形成立法院的慣例和文化,搶破頭的立委樂此不疲,隔岸觀火的立委不是搖頭嘆氣就是哈哈大笑,因為大家都很清楚「所為何來」。朝野立委私底下不諱言,除了證交稅調整等幾個熱門議題的發酵外,財經、交通等委員會掌握大筆預算,而且這會期一審就是八十八年下半年及八十九年一整年的預算,立委在把關預算的同時,也為自己或選區爭點利益,並不是難事。

本次中央政府預算歲出達二兆二五五八億元,扣除地方政府預算一八八○億元,中央各部會主管預算有二兆六七八億元。其中,國防相關預算有六三一五億元,占中央部會預算三成,因此,國防委員會光是審查國防部及退輔會預算,就成為審查預算最龐大的委員會。國防委員會雖然不是這次朝野談不攏的焦點,不過在最後的協商簽字時,還是把國防委員會政黨分配數也寫明了,讓國民黨多一席,好讓執政黨立委多為國家安全「盡點心力」。

預算金額僅次於國防委員會的是財政委員會,審查財政部主管預算、第二預備金、調整軍公教人員待遇準備,預算有三四五一億元,占一六.七 %。財政部主管預算本身就很龐大,加上這會期有證券交易稅彈性調整的議題,因此許多「關切」台灣股市發展的立委,都不願輕易放棄「好好監督」財政部的責任。何況財政部底下的附屬單位有很多銀行,包括交通銀行、中國農民銀行、中央信託局等,再加上精省後由省府移列財政部的台灣銀行、土地銀行及合作金庫,更重要的是,財政部長邱正雄是好好先生,預算又不像國防那樣「機密」,財委會會被搶破頭,用腳趾頭也想得出是什麼原因。

翻開有意參加財委會委員的名單,果然都是赫赫有名的一方之霸,例如引發台中企銀擠兌風波的劉松藩、社會聞人羅福助、羅明才父子,總共三十三位立委要擠掉十二位,恐怕後面還
有一番熱鬧的劇情。

經濟委員會審查經濟部、農委會、經建會及公平會預算,規模是一八一八億元,占了近一成比例。經濟部及農委會預算是大宗,而且經濟部所屬國營事業眾多,各地方事業單位的「睦鄰」經費不少;農委會則是在非都會區有很多補助經費,這些預算,不乏是看立委的面子給的。


交通委員會預算不多 公共工程具有致命吸引力

同樣的道理,交通委員會雖然只有審查交通部主管預算,預算數一四○九億元,占六.八 %,說多不算太多。但是交通建設遍及全台各地,選民最容易立即感受。因此,靠選票出身的立委,深懂「民之所欲,常在我心」,自然不能少了透過審查預算而替選區謀福利、為自己作業績的機會。而工程發包、採購等過程,彈性也不少。

除了熱門委員,此次新增的科技及資訊委員會、衛生環境及社會福利委員會也頗受關注,立法院在第三屆倉促通過組織法修正案,對這兩個新的委員會職掌沒有清楚界定,因此剛開議這段期間,從定位不明、職權未定,幾經爭取後,慢慢攻城掠地,有所斬獲。

科技委員會這個聽起來像是明日之星的委員會,命運其實頗為坎坷,剛開始只分配到審查中央研究院、國科會、原子能委員會預算,這三個單位預算不過三百多億元,而且也刪不動。登記科技委員會的立委蘇煥智就開玩笑說,如果真的只管三個單位,只好常常找中研院院長李遠哲到立法院來批評時政了。


電信局是科技委員會的主角

科技預算隱藏在各部會預算中,因此若要增加科技委員會可以監督的範圍,勢必要把部會的預算分割處理,同時也就是搶了其他委員會的職權,國民黨黨鞭曾永權也認為不宜將部會預算分割,使得科技委員會前途未卜。幾次朝野協商下來,科技委員會從內政委員會拿到公共工程委員會、從經濟委員會拿到經濟部技術處科專計畫、從交通委員會拿到交通部電信總局、氣象局,甚至有立委一度想爭取國防部裡頭有關科技事項的審查權,無法如願。儘管如此,
科技委員會可審查的預算也增加到六八九億元。

科技委員會主要的魅力其實在電信業務,分配交通部電信總局的預算雖然只有區區四億,卻能掌控到中華電信公司的生殺大權。所以,國民黨立委對科技委員會興趣缺缺,但登記的三人中有力霸集團少東王令麟,或許是怕樹大招風,王令麟雖然登記參與,但是在朝野協商討論科技委員會職掌時,王令麟都沒有出面。如今,科技委員會爭到電信總局的預算審議權,對行動電話、固定網路自由化等政策都有影響力,在東森也正朝固網業務擴張時,王令麟如何發揮他的專業,不免令人好奇。

衛生環境及社會福利委員會,大概因為名字定得明確,所以該給它的倒也沒有少給,衛生署、環保署以及內政部社會福利相關業務的預算審查權都交給這個委員會,最後一次朝野協商,還把消費者保護委員會、勞工委員會也一併奉送。這些單位加起來,使委員會可審查預算達二三五八億元,預算規模排名竟然超過經濟、教育委員會,只次於國防、財政委員會,成為第三名。

行政院宣示將於二○○○年開辦國民年金,到時候財源怎麼來、遊戲規則怎麼訂,一定是熱門話題,可以想見,衛生委員會炙手可熱的程度將與日俱增。

科技、衛生委員會聲勢高漲,內政委員會卻是最大的「受害者」。在行政院各部會中,內政部有「天下第一大部」的封號,因此立法院內政委員會也身價不低,除了審查內政部主管預算外,原來還有勞委會、中選會、陸委會、公共工程委員會等單位預算,主管內容之龐雜,也是立法院各委員會之首。向來有穩坐第三寶座實力的內政委員會,主管的公共工程委員會被分到科技委員會也就罷了,衛生委員會的單位都是從內政分出去的,尤其是七八三億元社會福利相關預算及八七二億元勞委會主管預算審查權易手,使得內政委員會審查預算規模腰斬再腰斬,剩下九九○億元,只占四.八 %。

不過,內政委員會還有個「扳回顏面」的機會,目前還未劃分審查歸屬的省政府預算一八二一億元,有一說是直接由內政委員會審查,有一說則是依照性質劃歸各委員會。如果是採前者的話,內政委員會所能掌控的預算比例,可能將與財政委員會不相上下。

本次中央政府總預算一次編列一年半,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看到立委爭相搶熱門委員會的畫面,人民似乎不太能感受到「為民服務」的熱情,反而讓人分外擔心,這屆立法院,會不會成為名副其實的「金權立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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