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在其第一任期中採取了明顯的保護主義立場,試圖通過加徵關稅和雙邊貿易談判來保護美國製造業並縮小貿易逆差。
在他第二任期,這些單邊主義思維出發的貿易政策可能會更加落實,特別是在加強對中國的經濟壓力和推動全球供應鏈重構方面。
雖他提出對中國產品普徵60%的關稅,然在政策制定方面,考慮到高關稅的負面影響,即使川普對關稅有近乎偏執的愛好,可能也很難落實。
未來川普政府可能傾向於結合貿易談判和針對性制裁的混合策略,將高關稅作為與中國談判的籌碼,以減少對美國經濟的損害。
加上取消對中國永久性的正常貿易關係,得到了兩黨國會議員一致的支持,川普對中國的貿易立場,國內已凝聚了很強的談判底氣。
對已苦於保衛5%經濟成長率、收拾地方爛尾財政、應付層出不窮隨機攻擊事件的中國政府,未來恐怕將會更加如履薄冰。
面對一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對手,臺灣企業及政府在國際經濟戰略中,可思考如何避免因美中經濟戰遭池魚之殃,甚至反過來利用靈活優勢取得新切入利基。
中國世界工廠地位動搖 跨國企業供應鏈外移
在2010年代後期,中國與歐美國家貿易衝突、外交關係的惡化、及毫無章法的疫情管控,造成其科技發展受限、內部經濟結構性的急轉直下、使得其世界工廠的地位出現動搖,進而造成全球供應鏈重組。
表一顯示中國在全球貿易逆差中的占比自2016年至2023年間,呈現顯著下降。
2016年到2018年間中國在全球貿易逆差的占比波動中還續高,分別為45.86%、46.08%和46.89%。
這一時期正值中國出口導向經濟的強勢時期,中國製造業依靠成本優勢和規模經濟在全球市場中占據主導地位,特別是在電子產品和機械設備。
表一 :中國在全球全部貿易赤字的占比(%)
年 |
占比(%) |
---|---|
2016 |
45.86 |
2017 |
46.08 |
2018 |
46.89 |
2019 |
39.59 |
2020 |
33.81 |
2021 |
32.91 |
2022 |
32.13 |
2023 |
26.03 |
資料來源: 世界貿易地圖 , World Trade Map
美國於2018年起對中國商品加徵大規模關稅,導致中美貿易量顯著下降,特別是在農產品、機械和電子產品領域,標誌著中國國際貿易上的分水嶺。
由於關稅和地緣政治風險,許多跨國公司開始將供應鏈從中國轉移至其他國家(如越南、墨西哥和印度)。
再加上百年一遇的疫情造成全球經濟衰退和需求減弱,中國的製造業很難置身其外。造成中國的貿易逆差占比由2019年的39.59%降至2020年的33.81%。
全球供應鏈重組 中國貿易逆差大幅縮水
國際情勢之後的發展令中國經濟雪上加霜。2021年至2023年間,中國的貿易逆差占比下降至32.91%、32.13%和26.03%,比起七、八年前可謂是雪崩式衰退。
固然中國在新冠疫情初期維持出口開放,但隨後不當的管控措施對全球供應鏈造成長期影響,造成國際市場對中國製造的信心大減進而卻步。
美中科技競爭和地緣政治風險提高的背景下,美國對中國的科技出口限制進一步壓制了中國的高科技產業發展,對經濟發展造成長期性打擊。
其他新興經濟體如越南和印度在勞動力密集產業,趁此而入取代了中國的角色。
關稅壁壘下的全球經濟:美國自損八百,中國損失更大
美國總統當選人川普在競選期間,提出對各國出口到美國產品普徵10%關稅,後來又加碼對中國進口產品徵收60%的關稅。
根據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PIIE)的研究, 美國提升關稅自身當首當其衝,致進口成本增加,企業和消費者支出減少。
圖一顯示若對各國出口到美國產品普徵10%關稅,2026年國民生產毛額(GDP)損失幅度達到0.6%。隨著產業逐步適應負面影響長期調整有所緩解,但到2040年仍造成0.2%的損失。
中國受到美國關稅政策的短期內直接影響在所有國家最大, 2025年GDP下降幅度為 0.25%,德國與日本GDP下降幅度則分別在2026年達到0.07% 和 0.1%。
中長期的重災區則是加拿大2020年代後期GDP下降至 0.35%,高度依賴美國市場的墨西哥受影響最大,2030年代中期之GDP將損失至 0.65%。
圖一、關稅提升到10%對各國實質國民生產毛額(GDP)影響
資料來源: 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PIIE;)Warwick McKibbin, Megan Hogan, Marcus Noland (2024)
圖二、對中國產品關稅提升到60%對各國實質GDP影響
資料來源: 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PIIE;)Warwick McKibbin, Megan Hogan, Marcus Noland (2024)
若真如川普所言對中國徵收60%的關稅, 根據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的模擬,圖二顯示 中國在2025年GDP將會劇烈滑離正常情況下達0.9%,並且到2030年之前每年受影響的程度都在0.8%或之上,成為受影響最為嚴重的經濟體。
雖然中國可以藉著加速內需成長和擴展其他國際市場調整,但長期負面影響到2040年仍然達損失GDP的0.5%水準。而美國在2026年至2030年代中期前, GDP也因對中的高關稅會自損達0.2%的水準。
川普對中祭60%關稅 墨西哥、加拿大漁翁得利
對中國更壞的消息是, 其他競爭對手經濟上反而受益於對中關稅政策,幾乎均可從中漁翁得利。
墨西哥與加拿大因與美國供應鏈上的緊密聯繫,最高峰為墨西哥在2030年代初期的0.23%及加拿大在2020年代後期的0.1%。
德國和日本在短期內幾乎沒有受到關稅政策的負面影響(GDP增加0.1%),而長期的負面影響甚微。
川普政府對中國所有商品課徵60%關稅在實務上面臨相當大的挑戰,特別是對於美國國內無法自行生產且價格低廉的中國商品,例如玩具、成衣等消費品。
全面實施如此高額的關稅,可能會對美國消費者和相關產業造成顯著負擔,進一步加劇通貨膨脹壓力,並引發對經濟增長的負面影響。
關稅戰升級,產業選擇成關鍵
根據過去的經驗,如果延續川普第一任期內貿易代表萊特海澤(Robert Lighthizer)對中國的強硬立場,美國政府可能採取更具針對性的策略。
這將包括進行內部磋商評估後,選擇對美中雙方影響最大的產業(例如消費科技產品、機械設備等),而非對所有進口商品普遍徵收高關稅。
這種方式有助於在施壓中國的同時,降低對美國經濟和消費者的負面影響。
此外,全面實施高關稅可能引發中國的報復性措施,特別對美國農產品出口商品,成為美方在思考策略之時重要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