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格為何羨慕巴菲特的「寶箱」？

兩位在投資界屹立一輩子的老人，最近互相開玩笑！現年九十九歲的查理．蒙格（Charlie Munger)，對著九十三歲的「股神」巴菲特（Warren Buffett）說，「就像上帝打開了一個寶箱，然後把錢倒進去！」

蒙格說的把錢倒進去，是指巴菲特從二○二○年八月投資日本五大商社，迄今一股不賣，而且持股從五％提高到八．五％。巴菲特手上持有的日本五大商社淨值，從六十億美元拉升到一七○億美元以上，這個短短三年的投資，帶給波克夏A股很大的資產回報。

這兩位投資老人的投資風格迥異，也決定投資回報不同的命運。從巴菲特買入日本五大商社的股票開始，他不斷地減持比亞迪H股。比亞迪在香港的股價，最高來到三三三港幣，之後一度跌到一六○．四港幣，股價慘遭腰斬，如今剩下二二八．四港幣，巴菲特的持股從超過二○％減持到八％以下。

蒙格與商品投資大師吉姆．羅傑斯（Jim Rogers）、全球最大避險基金橋水創辦人達里歐（Ray Dalio），就是中國「大好友」，他們堅定投資中國。蒙格最具代表性的投資是阿里巴巴，年近百歲的他，從阿里巴巴ADR（美國存託憑證）股價最高三一九．三二美元時，一直看好，後來最慘跌到五十八．○一美元，在香港上市的阿里巴巴也從三○九．四港幣，最低跌到六十．二五港幣。最近市場傳聞，馬雲賣出一千萬股阿里巴巴，也造成阿里巴巴ADR大跌九．一％，嚇得馬雲趕快澄清，他一股未賣。

巴菲特重押日本五大商社，最近他可能有進一步的大動作，將會投資日本債券，而蒙格鍾情中國，卻使他陷入泥淖。他們兩人在股市有不同的市場選擇，也造成回報率大不相同的命運。今年日本日經指數大漲二八．一九％，在亞洲股市的漲幅勇冠三軍，但是與中國有關的各大指數，都顯著下跌，例如與外資進出有關的上證B股重挫十七．五五％、深圳B股跌六．三八％，另外，深圳成分指數也大跌九．八三％、上證小跌○．八九％、深圳股市下跌二．七四％；其中最受矚目的是連續下跌多年的香港股市，今年繼續下跌九．四二％，國企指數也下跌一○．○二％，港股的跌跌不休，與台股二二．八三％的漲幅相比，形成十分有趣的變化。

一八年，我曾組了一支日本百大企業考察團，在日本車行途中，我對團員說到中國經濟可能逐漸往下，香港會加速回歸，有一天台灣加權指數可能超過香港；我也特別提及，日本失落三十年終必再起，最重要的是，日本人努力減輕債務，企業不斷累積現金，加上日圓貶值、工匠技藝精神，日本終將再起。

今年十一月，我又組了一支日本經濟再起考察團，團員們回顧一八年當時途中，我和他們的談話，似乎有夢境成真的感覺。第一個最顯著的，也可能是接下來的熱門話題，就是台股超越港股。十一月二十七日，台灣加權指數盤中一萬七三五一．七三點，而香港恆生指數一萬七三五八．二四點，兩者的最小差距只有六．三一點；如果把時間拉長來看，在一八年中，香港恆生指數最高來到三萬三四八四．○八點，同一天台灣加權指數一萬一一二六．二三點，兩者最大差距為二萬二三五七．八五點，如今縮小到六．三一點，也許在這個數字附近，雙方會有一番拉鋸，但台股超越香港恆生指數的機率不小。

美中角力後，外資紛紛從A股、H股撤離，中國原來卓越的生產基地也跟著改變，加上財務報表揭露及證券監管的問題，眾多在美國掛牌的中國企業，陸續回到香港掛牌。除了滴滴下市，阿里巴巴、京東、嗶哩嗶哩、蔚來汽車、小鵬汽車、理想汽車等中企，回港上市，一時之間，籌碼供應大增，而香港歷經港版《國安法》上路後，更多外商撤走，股市成交量持續下降，很多中國大型企業的股價，也跟著大幅滑落。

像阿里巴巴在二○年底，市值一度達到八六八四億美元，如今剩下一九九六億美元，股價只有七十六．一港幣，而當年微軟市值一．二兆美元，如今是二．八一兆美元，兩者變化實在很大；回到香港上市的嗶哩嗶哩，從一○五二港幣跌到六十六．一港幣，慘烈無比；百度也從二五六．六港幣跌到七十三．七港幣；最慘的是補教業的新東方，從一五八．八港幣跌到六．六二港幣。這些在香港上市的醒目企業，股價都跌到令人想像不到的價位，蒙格說巴菲特的投資像打開一個寶箱，鈔票一直倒進來，是有一點自我調侃的味道，但由此也能看出資金的流動，正決定一個市場的命運。

就像管理全球最龐大投資資產的貝萊德主席芬克（Larry Fink）所說，龐大的資金正從中國流出，轉而流入日本。失落三十年的日本正抖落一身塵土，展現陽光的契機，這次，我們到日本參訪，除了參觀豐田（Toyota）的氫能車、加氫站、氫能電動巴士外，也參訪矽晶圓全球龍頭信越化學。拜訪信越的當天，信越市值九．五七兆日圓，其後它的股價一直上漲，到了十一月二十四日，漲到五二八九日圓，市值已跑到十．五八兆日圓，短短一周中，市值增加一兆日圓。

十一月十四日，考察團到富士山山腳下的發那科（Fanuc）參訪，我們繞著二十幾棟的黃色建築物，看到上百個機器人大軍正等待出貨，而在製造生產線上，機器人正在製造機器人，這個場面十分壯觀。我們到訪發那科之前，發那科股價三六○三日圓，十五日大漲五．三二％，二十七日股價來到四二二九日圓，這個變化非常有趣。

沉寂超過三十年的日本股市，正悄悄崛起，而用跑百米速度奔馳三十年的中國經濟，正面臨供應鏈移轉、房地產泡沫、人口老化、年輕人失業的巨大衝擊，這又是一個大時代的轉折。兩個近百歲的投資界老人，對世局的遷移與變化，這時候高下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