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據目前情勢觀察,習近平的權力已高度集中。儘管情勢嚴峻,但並不存在明顯挑戰者,於中共20大開展第3任期,應是毫無懸念。」
中國共產黨第20次全國代表大會(中共20大)於今日(10/16)召開。中研院政治研究所研究員蔡文軒,日前在「中共20大與區域安全」研討會中,以「中共20大的預演:習近平的造神運動與集權化」為題發表研究,提出上述論點。
在蔡文軒看來,中國領導人習近平,幾乎篤定能在20大,連任中共中央總書記、中央軍委主席等職務,並於2023年兩會召開時,連任國家主席;不過,為了消弭新冠肺炎疫情肆虐、經濟不振所引發的民怨,強化繼續掌權的正當性,習近平透過官媒與幹部大力宣傳、造神,形塑「萬民擁戴」氛圍,猶如「20大的預演」。
蔡文軒在這篇論文中舉例,今年4月,《新華社》不僅於官網架設「近鏡頭‧溫暖的瞬間」專欄,以圖文回顧習近平執政歷程,強調其親民形象,還自5月下旬起,陸續推出50集關於習近平的網路短片《足跡》,宣稱要帶領民眾認識「一路走來的習近平」。
「如果今天習近平的地位,真的很穩固、沒有挑戰,他不需要做這麼多行為來造神。換句話說,他是不是在國內、國際上,都面對許多問題,導致他的權力,其實沒有想像中穩固?」金門大學國際暨大陸事務學系助理教授林瑞華說。
國內外都面臨挑戰 習近平的權力不若想像中穩固?
「國內方面,就是疫情。」林瑞華指出,上海封城不只造成一般民眾不滿,「體制內」的黨員、公務員,這些被動員去疫情第一線,執行防疫工作的人員,亦開始醞釀「體制內的不滿」。
此外,疫情也對中國經濟造成嚴重衝擊,就官方數據來看,今年第2季,中國國內生產毛額(GDP)年增率僅0.4%,上半年只有2.5%,相對全年成長5.5%的目標,還有一大段距離,「經濟不好、年輕人失業率大增,這些都對習近平造成很大影響。」林瑞華強調。
國外方面,林瑞華稱,中美關係緊繃,從貿易戰、科技制裁,到今年9月美國聯邦參議院外交委員會通過的「台灣政策法案」(Taiwan Policy Act of 2022)都可看出,「美國正在調整其兩岸策略,某種程度上,就是拉台灣來對抗中國。」
而中美兩強的下一波衝突,極可能與美國大選有關。政治大學東亞研究所特聘教授王信賢分析,從美國前總統川普,近期頻頻批評拜登政府的俄羅斯、中國政策來看,2024大選已經起跑,「美國大約有7成民眾反中,強硬抗中也是民主、共和兩黨共識;所以,隨著大選開跑,美國可能會對中國更加強硬。」
在「內外夾擊」的處境下,若習近平順利連任,他會如何處理台灣問題?
▲新冠肺炎疫情嚴重衝擊中國經濟。
一、兩手策略更明顯 嘴上說「和統」但軍事動作頻頻
「台灣問題,關乎中國和其他國家的關係,尤其是中美。因為,習近平現在挑戰的,是美國霸權地位。」林瑞華說,從川普到拜登,美國「拉台抗中」政策日益明顯,也對中共造成了刺激,美國眾議院議長裴洛西訪台後,共軍在台灣周邊海域,舉行大規模軍演,即為一例。
根據林瑞華觀察,近1、2年,無論輿論或官方談話,對台強硬的聲音,都在發酵,「雖然不一定是官方定調,但至少是官方有意讓這些愛國主義、民族主義,或針對兩岸關係的言論,去擴張、發酵,沒有制止它。」
林瑞華預期,習近平對台的兩手策略,將變得更明顯,「所謂『和平統一』,對先前的領導人而言,像胡錦濤時期,是最優先的;但,現在會發現,『和統』雖然說還是說,不過,他們有在增加軍事動作。」
▲不只川普,拜登政府對中國,亦採取強硬立場。
二、反獨、促統、促融、反對外部勢力干涉
王信賢研判,在習近平繼續掌權的前提下,未來5年,包括反獨、促統、促融、反對外部勢力干涉等措施,都是習的必做之事,「但他會花很大力氣在『反獨』和『反對外部勢力干涉』上,簡單來講,就像他常批評民進黨政府『倚美謀獨』、美國『以台制華』這些事。」
許多人好奇,究竟有沒有「統一時間表」?王信賢指出,從習近平的言論來解讀,「是有的」,但那完全是北京當局本身的主觀意願;若進一步問,有沒有「武統時間表」?「我認為,武統是沒有時間表,或者,應該說,武統取決於中美戰略競爭的互動。」
「不過,『促統』還是有困難。」王信賢解釋,現在中國遇到的經濟、社會問題,可謂「改革開放以來之最」,可預期,習近平接下來會多放些心力在國內,「畢竟,經濟是個壓力,經濟起不來,何來他說的『民族偉大復興』?」
三、一國兩制方案 將包含3大元素
長期研究習近平的政治大學國關中心主任寇健文認為,習近平抱持很強的「民族偉大復興」信念;因此,他理想中的「一國兩制」方案,會包含3個元素。
首先,是「一國」高於「兩制」;其次,是愛國者治台,這2個元素,都已用於香港;最後,則是台灣的社會、經濟發展,必須依附在中國的整體發展之中。
寇健文不諱言,20大後,就算中共宣稱要「民主協商」,但「台灣只能在他們已界定的原則以外的部分,進行討論。所以,我覺得,未來幾年,我們的壓力,會變得比較大。」
▲「一國兩制」在香港的實施,使當地失去了民主自由的生活方式。
強化黨國對社會的控制 習近平讓中國走回頭路
在中研院院士吳玉山眼中,習近平統治下的中國,黨國對社會的控制不斷加強,「這和鄧小平、江澤民、胡錦濤,走了一個相反的趨勢。」換言之,習近平不但沒有遠離毛澤東的極權主義,還折返過去;對此,吳玉山以「再毛化」(ReMaoization)一詞稱之。
「10年前,我們以為,習近平會是中共最弱的一個領導人,現在呢?他已經讓中國和以前大不相同。但,這並非不會改變,未來,中國還是可能發生很大轉變,我們得花許多時間、精神,去密切關注,如果不這樣做,我們怎麼曉得,是什麼樣的力量,會影響到我們?」吳玉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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