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的IC設計產業,過去主要市場在中國,去年IC設計的產值有一半是從中國貢獻,這一場晶片戰爭,台灣可能是最慘的地緣政治受害者。
國CBS在《60分鐘》的節目裡,深入專訪高齡逾九旬的台積電前董事長張忠謀,主持人LESLEY STAHL提問,並與張創辦人有一番精采對話,這背後也揭開了新一輪凶險萬狀的晶片戰爭序幕。
LESLEY STAHL問張忠謀,台灣人認為半導體產業是矽盾,可以保護台灣免於中國攻擊?張忠謀回答:台積電提供全球許多國家晶片,假如有人(指習近平)的首要目標是為了經濟福祉,或許就會克制自己不動武。主持人又追問,如果這個人首要目標是在一個中國下,將台積電收歸國有,又會如何?張忠謀說:假如發生戰爭,一切都將毀滅。張忠謀創辦人簡單幾句話說明了半導體產業在地緣政治中的角色。
10月以來,半導體產業再度進入地緣政治的深水區,繼8月的《晶片法案》之後,10月7日,美國政府又新增31家中國企業到「未經核實清單(UVL)中,表示美國業者若要出口設備給列入清單上的公司,會遇上重重阻礙與限制。若經查核轉列實體清單,限制會更可怕,台灣非常關注的長江存儲、北方華創都在名單中。
半導體產業之所以被稱為「矽盾」,是因為晶片牽動著先進武器、飛機、火箭、航母的發展,不但是產業的重中之重,更是先進科技的重要軍備。這次俄烏爆發戰爭,美國立刻展開封鎖俄羅斯晶片。過去大家不斷研發半導體新製程,奈米級也愈來愈低,本來這是商業技術的推進,現在進入「戰爭有可能」的地緣政治最前線,半導體也成了地緣政治最敏感的產業。
今年8月9日美國祭出《晶片法案》,總額度在2800億美元,除了以527億美元獎勵在美國製造晶片的企業,240億美元獎勵租稅,美國還加編2000億美元預算,重點投資AI、機器人及量子科學等先進製程晶片。這當中有兩項禁令直接衝著中國而來,一是接受晶片補貼的企業,10年之內不得到中國投資;二是對中國的限制,從十四奈米以下到二八奈米成熟製程皆被涵蓋在內,接下來是醞釀籌組一個包含美國、日本、韓國及台灣的晶片四方聯盟,這令韓國陷入騎虎難下的兩難抉擇。
接下來是美國對國內企業設限,從設備廠科磊(KLA)、科林研發(Lam Research)到應用材料,然後是EDA的益華電腦(CADENCE)、新思科技(SYNOPSYS)及西門子,到GPU及AI晶片的超微半導體(AMD)及輝達(NVIDIA),這一拳接一拳打出,也讓整個半導體產業股價重挫,市場風聲鶴唳。彭博甚至報導,指一旦戰爭爆發,美國在最壞情況下不排除派出專機,接走台積電的工程師,市場繪聲繪影,更加大半導體在地緣政治的風險估值。
面對美國一連串祭出重拳,英國《金融時報》引述中國華興資本董事總經理吳思浩說法,指一連串打擊手段,可能把中國企業打回「石器時代」,也將連帶波及半導體產業,在全球科技引發海嘯級衝擊。
為了嚇阻戰爭,美國加大力度對中國展開「晶片封鎖」,這已是2022年最直接的一場「慘業革命」,在通膨肆虐,聯準會頻頻升息的壓力下,全球股市紛紛仆倒在地,而美國對中國全面晶片封鎖,又讓半導體產業成為全球資本市場的「慘業」。
今年前三季,道瓊指數下跌20.95%,標普五百跌24.77%,那斯達克跌32.4%,生技股跌20.3%,但費城半導體指數前三季跌41.55%,成了重災區,10月美國加重制裁中國,費城半導體再跌到2247.56點,今年以來重挫43.04%,如果從最高點起算,跌幅高達44.75%。這其中被捲入地緣政治最敏感的,像是輝達今年股價慘跌61.2%,如果從最高的346.74美元起算,跌到114.08美元,市值從8675.64億美元跌到2838.8億美元,跌幅超過67%,跟著輝達一起往下沉的還有超微半導體,股價從近一年高點164.46美元,跌到56.3,跌幅65.8%,全球最具代表性的設備廠艾司摩爾(ASML)近一年股價也重跌53.2%。
長期在半導體產業扮演舉足輕重地位的三家公司,台積電在美國ADR從145美元跌到67.01美元,最大跌幅53.79%,今年來股價也下跌44.3%,在台灣的台積電從688元跌到416.5元,也跌掉39.46%。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英特爾,過去英特爾是全球半導體產業領航者,這兩年股價從69.39美元跌到25.65美元,市值居然只剩1056億美元,已經被高通、德州儀器追了過去。而在這次晶片戰爭中,選邊站很困難的韓國三星、SK海力士股價雙雙都下跌46%以上。
對半導體產業來說,美國對中國展開全面封鎖,這會是一個新殺戮時代,過去中國以舉國之力發展半導體,雖然在先進製程一直卡在設備,但成熟製程已經有很大突破,另外,台灣的IC設計產業,過去主要市場在中國,去年IC設計的產值有一半是從中國貢獻,這回美國鎖住中國咽喉,台灣可能受到波及最大。
台股去年大漲到18619點,這是半導體產業推波助瀾下的成果,台積電之前漲到688元,市場都上看千元,如今面臨400元保衛戰,台股今年的跌勢也加重,聯電在美國ADR跌56.23%,最慘的是力積電上市以來重挫71%,世界先進今年跌64.7%,最大的手機晶片廠之一聯發科,股價從1215元跌到533元,跌了56.1%,比高通掉更重。
很多市場在中國的IC設計企業,像祥碩跌了74.7%,譜瑞大跌74.38%,愛普跌71.4%,力智從1015元狠狠跌到213元,跌了79%才止跌,這一場晶片戰爭,台灣可能是最慘的地緣政治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