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政策髮夾彎」讓特拉斯傷重，經濟爛攤如何收拾？過半民意要她下台，恐淪「最短命首相」

10月3日，英國萬眾期待的「預算髮夾彎」終於出現。在保守黨大會的背景之下，上任不足一個月的財政大臣夸騰（Kwasi Kwarteng）在推特上宣布將會廢除他10天前公布的預算中廢除45%減稅稅率最高階梯的計劃，又四處奔走在節目上為過去一周的經濟亂局解釋。

夸騰9月23日公布減稅規模達450億英鎊的預算案，沒有按照慣例通過財政部預算責任辦公室（OBR）作審核，也沒有其他增加收入或減少支持的計劃，純屬舉債減稅。

英鎊其後應聲急跌，一度跌破兌美元的歷史最低位；英國政府十年期國債債息急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罕見出言建議英國政府三思；各國政界一片負評，原本正在推行緊縮貨幣政策的英國央行，被迫緊急入市購買長期國債。

根據YouGov的民調，特拉斯（Liz Truss）的這個預算案，是保守黨2010年以來評價最低的財政宣言。當中，將減稅稅基本稅率從20%減至19%、撤回1.25%的國民保險增幅等，能惠及更多人的減稅方案其實得到近6成英國民眾支持，但撤回原定由19%升至25%的企業稅增幅，卻只得3成人支持、近5成人反對。

雖然夸騰將預算案包裝成讓英國經濟增長達至2.5%的計劃，但各界評價都認為這是一種毫無針對性的減稅，而且這種寬鬆的財政政策，也與央行的緊縮政策互相矛盾，減弱壓抑通膨政策的有效性。

當中，最為「不智」的公關災難，是去除歐盟規制遺留下來的銀行從業者分紅上限，以及到今天終於被撤回的去除45%減稅稅率最高階梯提案（年收入15萬鎊以上），在預算公布之初，人們早已指出這兩個政策的「無稽」。

一方面，銀行從業者的分紅上限本身就是一個「沒有上限」的上限，因為其上限訂在薪酬的200%，如果銀行真的是要為管理層加薪或以高薪吸引人才的話，也可以透過薪酬的調整去處理。

雖然上限的存在增加了在英國和歐盟僱用銀行業者的固定開支，但普遇分析都認為上限存在與否對英國金融業的競爭力影響甚微（例如與英國脫歐的衝擊相比）。

另一方面，去除減稅稅率最高階梯，對刺激英國經濟增長並無明顯關係（這些高收入人士會否因為減稅而突然增加創業意願？），其所牽涉的減稅額也只得20億英鎊左右，而且集中在66萬收入最高的人手上，其撒錢效果大概也不會刺激到消費增加。

這兩項實際上影響不太的政策看起來都是針對富人的「逆向財富再分配」，不只是自損民心，還給予工黨攻擊保守黨偏袒富人的口實。在YouGov的民調中，這兩個政策的反對度都達到7成，為預算案各個項目之中最高，能夠推出此等政策的，大概是完全沒有政治觸角的政客。

這一次夸騰決定撤回45%的減稅稅率最高階梯，可算是對這種民意反彈的回應。他自己也指出這個提案分散了英國人的注意力，認為撤回決定將可讓人更集中於「增長方案的主要部分」。

問題是，這場政治風波原本就是由特拉斯政府自己製造出來，如今在10天後收回一部分，並不能幫助特拉斯和夸騰，卸下無故自製政治危機的責任，以及其中展示出來的無能。

而且，即使減稅稅率最高階梯繼續保留，預算案其他大部分的舉債減稅開支也沒有被消除，實際上並沒有改變特拉斯毫無目的地減稅的實質。

更進一步而言，折騰一番再重回起點，並不能當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經此一役，特拉斯政府在國內外聲望大跌，人們都在質疑這種只知減稅的右翼狂熱分子，有何能力帶領英國度過此刻的經濟困境。工黨也在質疑這一來一回已導致普通家庭要付出更高的利率，造成了不可逆轉的損害。

目前，特拉斯當局只願局部收回政策，夸騰不願辭職「頂罪」，保守黨人也不敢在新首相剛上任不久陣前換將，這樣看來，保守黨12年的掌權大概已到達最後一段路。

自預算案公布後，工黨在各個民調中領先保守黨17至33個百分點不等，特拉斯作為首相的支持度，則落後工黨領袖斯塔摩（Keir Starmer）29個百分點。在剛剛過去的工黨黨大會，斯塔摩更變成了財政謹慎的代表。

如果保守黨要做點什麼事情來挽回民望的話，單單收回預算中的一個實際影響甚微的公關災難，實在是遠遠不夠，更嚴重的是，人們也看不到保守黨能做什麼讓它能有力回天。

※本文授權自香港01，原文見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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