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最高法院今天推翻1973年「羅訴韋德案」保障墮胎權的歷史性裁決,正方痛批判決殘酷,剝奪婦女選擇權,美國總統拜登更痛斥「這是國家悲傷的一天」,反方則歡呼是「生命權的勝利」。美媒預估,20州可能立即或短期內禁止墮胎行為。
迪士尼、臉書母公司、美銀、蘋果、亞馬遜以及谷歌母公司 Alphabet 等多家美國企業,在裁決出爐前一天(6/24)便表示,若「羅訴韋德案」被推翻,員工因此必須前往他州終止妊娠,公司將負擔員工旅行費用。
由保守派成員把持的美國最高法院,今天做出近幾十年來對社會影響最深遠的判決,以5票贊成、4票反對推翻「羅訴韋德案」(Roe v. Wade,簡稱羅案),並以6票贊成、3票反對,維護密西西比州禁止15週後墮胎的法律。
今天的裁決源於一起密州案件。2018年3月,密州立法禁止婦女懷孕15週後墮胎,法律上路當天,傑克森婦女健康組織(Jackson Women’s Health Organization)提告指該法違憲;案子一路吵到最高法院,大法官決定重新檢視羅案及1992年的「計劃生育協會訴凱西案」(Planned Parenthood v. Casey,簡稱計劃生育案)。
羅案認定墮胎權為憲法保障,不准各州禁止婦女在胎兒取得「母體外存活力」(viability,約為24至28週)前墮胎;計劃生育案則大多維持羅案的判定。
最高法院判決究竟寫了什麼?
除保守派首席大法官羅伯茲(John Roberts)外,以阿利托(Samuel Alito)為首的5位保守派大法官表決推翻羅案。阿利托在主要意見書中寫道,羅案及計劃生育案必須被推翻,因為「憲法未提及墮胎,墮胎權也未受任何憲法條文明確保護」。
他們批評羅案從最初就「錯得離譜」(egregiously wrong),論述相當薄弱,且裁決造成破壞性後果,不僅未為墮胎議題帶來全國性和解,反而點燃辯論,加深分歧。「是時候聽從憲法,把墮胎議題交還民選代表決定」。
羅伯茲另外撰寫意見書指出,更好的作法應是將羅案訂定的合法墮胎時間點摒棄,而非將整個案件推翻。
羅伯茲主張,核心議題是婦女選擇終止妊娠的權利,重點是讓婦女有合理時間做選擇,但不需一路延伸至胚胎取得母體外存活力前。他認為,密州法律允許婦女懷孕3個月內墮胎,這已遠超出被認為是「晚發現懷孕」的時間點。
3位自由派大法官則在反方意見書中批評,今天之後,打從受孕那刻起,婦女再也沒有任何權利,任何一州都能強迫她們懷胎足月,即便她們可能因此付出高昂個人與家庭代價。
自由派大法官們憂心,任何一州之後都能立法,禁止婦女懷孕3週、5週或10週,甚至是受孕後墮胎;部分州因為預期羅案會被推翻,早已把法立好,其中有些禁止所有墮胎行為,不論女性是否遭性侵或是亂倫受害者,也不管把孩子生下是否會毀掉她們人生。
墮胎支持者怎麼回應?
最高法院裁決出爐後不久,總統拜登就在白宮對外發表談話。他說,今天對美國來說是個「傷痛」的一天,婦女健康及生活未來將處於危險之中。
拜登指出,羅案通過之後的50年,共和黨總統提名的大法官都選擇維持判決,直到前總統川普提名的3位大法官就職,才出現使司法天秤偏移、移除婦女基本權利的決定。
但拜登強調,奮鬥尚未結束,他敦促國會拿出作為,制定聯邦法律恢復羅案賦予婦女的保障;若國會不動作,他則要選民在11月期中選舉「讓自己聲音被聽見」,把票投給支持立法保護墮胎權的候選人。
拜登也承諾會動用所有權力,保護權利可能受今天裁決波及的婦女,包括保障她們取得口服墮胎藥、避孕藥,若居住地禁止墮胎,則確保她們能前往其他州接受醫療照護。
此外,拜登呼籲民眾,任何示威行為都應和平進行,「暴力永遠是不可接受的」。
民主黨籍眾議院議長裴洛西(Nancy Pelosi)則以「殘酷」、「荒誕」及「令人心痛」來形容最高法院今天的裁決,並指控國會共和黨人正策劃全國性禁止墮胎。
裴洛西強調:「婦女基本健康決定只有她們自己能做,是在與醫生及心愛的人協商後做出,不應受極右政治人物主宰。」她承諾,民主黨人會持續努力奮鬥,把羅案入法。
前總統歐巴馬(Barack Obama)推文批評最高法院,把婦女最私人的決定交由政客及意識形態主宰,並指今天的判決攻擊數百萬美國人的基本自由。前第一夫人蜜雪兒(Michelle Obama)則表示對判決感到「心碎」。
A woman’s fundamental health decisions are her own to make, in consultation with her doctor & her loved ones – not to be dictated by far-right politicians. While Republicans seek to punish & control women, Democrats will keep fighting ferociously to enshrine Roe v. Wade into law.
— Nancy Pelosi (@SpeakerPelosi) June 24, 2022
Today, the Supreme Court not only reversed nearly 50 years of precedent, it relegated the most intensely personal decision someone can make to the whims of politicians and ideologues—attacking the essential freedoms of millions of Americans.
— Barack Obama (@BarackObama) June 24, 2022
My thoughts on the Supreme Court's decision to overturn Roe v. Wade. pic.twitter.com/9ALSbapHDY
— Michelle Obama (@MichelleObama) June 24, 2022
反方又怎麼說?
最高法院裁決出爐後,川普透過聲明讚許這是「一整個世代生命權最大的勝利」。他說自己履行所有對選民的承諾,包括提名3位備受景仰、強而有力的大法官,才能在極左派竭盡所能摧毀美國之際,保障人民權利,捍衛國家。
前副總統彭斯(Mike Pence)也在推特歡呼「今天生命贏了!」他讚許保守派大法官的勇氣,並呼籲所有珍惜生命神聖性的人士,捍衛尚未出生的胎兒,並給予面臨「危機懷孕」的婦女支持。
參議院少數黨領袖麥康奈(Mitch McConnell)讚許最高法院做出「勇敢且正確的判決」。他表示,這對美國憲法、社會中最脆弱的族群來說,可說是歷史性勝利。
麥康奈指出,50年來,各州連要為未誕生胎兒制定適度保護都不行,歐洲超過9成國家限制不得在懷孕15週後墮胎,美國各州卻被迫把時間拉長至1個月後,「那時胎兒都已經能感到疼痛,會打哈欠、伸展及吸手指頭了」。
麥康奈開心地說:「再也不了,現在美國人民奪回他們的聲音。」
Today, Life Won. By overturning Roe v. Wade, the Supreme Court of the United States has given the American people a new beginning for life and I commend the Justices in the majority for having the courage of their convictions.
— Mike Pence (@Mike_Pence) June 24, 2022
The Supreme Court’s landmark ruling in Dobbs is courageous and correct. This is an historic victory for the Constitution and for the most vulnerable in our society. My full statement: https://t.co/oPTzOYOeAU
— Leader McConnell (@LeaderMcConnell) June 24, 2022
羅訴韋德案遭推翻,然後呢?
羅案遭推翻後,不代表在美國墮胎自動變成非法,而是墮胎合法性的問題,改交由各州決定。
根據「華盛頓郵報」(The Washington Post)統計,目前美國有13州訂有所謂「自動生效禁令」(trigger bans),一旦羅案遭推翻,就會自動禁止墮胎行為,其中包括佛羅里達、路易斯安那、猶他、愛達荷等州。但生效時間介於立即、數分鐘後及30天後不等。
此外,華郵指出,包含南卡羅來納、喬治亞、俄亥俄在內等7州,可能在短期內禁止大部分或全部墮胎行為。部分州先前已立法禁止墮胎,只是遭法院阻擋或駁回,羅案遭推翻後,這些法律可能在數週或數個月內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