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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苦金主 軟銀願景基金踩雷 市值半年燒掉1.5兆元 中國新創啦啦隊長孫正義 遭北京「斬首示眾」有多慘?

最苦金主  軟銀願景基金踩雷 市值半年燒掉1.5兆元 中國新創啦啦隊長孫正義 遭北京「斬首示眾」有多慘?
孫正義的軟銀集團,旗下願景一號、二號基金與拉美基金,有高達23%資產投資在中國,喊「暫停 投資中國」,猶如高鐵急踩煞車,後果難以想像。

2021-08-18 11:25

日本軟銀集團創辦人孫正義,二十幾年來一直是投資中國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他當年拿兩千萬美元投資馬雲,卻創造出無可比擬的阿里巴巴網路帝國,投資傳奇不只前無古人,極可能也是後無來者。不料,八月十日,他在軟銀集團的法說會上,卻發出驚人之語,公開表達「將暫停在中國的投資」。

從去年孫正義一路支持的螞蟻集團在上市前,突然被北京當局喊停,到六月三十日滴滴出行在紐約閃電上市,隨即遭中國政府嚴懲,過去數月,中國政府所有部會一起出手,對阿里巴巴、騰訊為首的互聯網企業,祭出一個又一個緊收管制新規定,而且還關閉中國新創公司透過VIE(可變利益實體)公司架構到海外上市的路徑。

 

孫正義領導的軟銀集團,過去二十餘年投資中國的勝利方程式突然失靈,最熱中投資中國的模範生,瞬間淪為被留校察看的記過生。

 

孫正義說「暫停中國的投資」,七個字雲淡風輕,然而軟銀集團長期重押中國,光是金額一千多億美元的願景一號、二號,外加拉美基金,就有二三%的資金投在中國新創公司;他說過去一季新投資在中國的比重已降至十一%,但去年新冠疫情引發網路產業大爆炸,兩檔願景基金在中國大撒幣,如今,已經上市的股價重挫,正在上市前準備的突然撞牆,新投入的則因北京政策面臨血本無歸,兩檔願景基金的中國投資,慘狀猶如高鐵車禍。

 

衝擊一:核心投資被「大屠殺」

阿里巴巴持股銳減  軟銀股價跟著重挫 

 

此外,在願景基金之前,軟銀集團早在二○○○年就成立「軟銀中國資本」(SBCVC),目前投資組合有信息技術類二十七家(阿里巴巴、淘寶網等),醫療健康領域二十六家(交大京頤、華大基因、上海醫藥等),還有好孩子、酷哇機器人、中谷物流、未來黑科技等AI新創,超過七十家涉及各領域、上市路徑各不相同的被投資公司,在孫正義一聲「暫停」,頓時都失去方向。

 

孫正義被北京政策突變一棒打暈,而他的「暫停」令又來得太突然,因此軟銀集團內部亂成一團,軟銀中國資本一度發布聲明稱,對於日本軟銀集團在中國的投資策略不予置評,「軟銀中國資本將一如既往地致力於在中國投資優秀的高科技、高成長性企業。」明顯違背孫正義指令的聲明,幾個小時後被從公司網站撤下,集團口徑一致,不再對暫停投資中國發表任何評論。

 

孫正義如今陷入進退維谷的困境,占日本控股母公司軟銀集團淨資產一度高達三九%的阿里巴巴持股,短短不到半年就跌掉四成,拖累軟銀集團的股價跟著下挫,累計六個月跌幅三三.五%,總市值少掉五.七七兆日圓,相當於新台幣一兆五千億元,如同半年燒光一家鴻海精密,極為慘烈。

 

孫正義為了中國投資,兩面不是人。他原本是日本投資之神,過去半年公司股價卻重跌三三.五%,而日經二二五指數只下跌五.二三%。他是全球AI與創新科技的最大推手,半年來,這位新創投資之神卻跑輸那斯達克指數近四○%,真不知道要把臉往哪裡擺。

 

阿里巴巴造成控股母公司股價下跌只是第一擊,這次觸怒習近平的滴滴出行,是軟銀願景一號基金押寶最大的投資項目,累計投入一二○億美元,不料六月三十日以每股十四.一四美元上市後,僅僅高興一天,上市不到一個月就創下七.一六美元的低價,幾乎腰斬。

 

衝擊二:新上市股被「斷手腳」

滴滴出行一個月腰斬  叮咚買菜慘賠 

 

孫正義累積多年,辛苦培養滴滴出行,投入一二○億美元巨資,上市後不到一個月,竟然只剩下七十億美元,帳面虧損高達五十億美元,真是新創投資前所未見的大屠殺。

 

阿里巴巴、滴滴出行的慘劇之外,相對小的投資,想要趁上市的熱潮撈點好處,賺快錢,卻也同樣血流成河。

 

就在滴滴出行上市前一天的六月二十九日,孫正義還有另一家中國新創公司「叮咚買菜」,在紐約證券交易所完成股票上市。軟銀的願景二號基金是在叮咚買菜上市前的最後階段,才以三.二五億美元的金額參加最後一輪增資,願景二號基金成立不久,需要有短線獲利來提振投資人的信心,採取賺上市快錢(Pre-IPO)的搶錢策略。

 

這家買菜網成立於二○一四年,早期投資的核心股東,是美國管理資產高達七百多億美元的老虎全球基金。叮咚買菜以「開高鐵」的速度衝刺上市,今年四月六日完成七億美元的融資,五月十二日軟銀願景二號基金加碼三.二五億美元,六月二十九日新股上市,又做了一.一億美元的新股增資,短短兩個月內圈了十一.三億美元的巨額資金。

 

而且,叮咚買菜匯集日本軟銀、美國老虎基金、泛大西洋資本、紅杉創投、北京聯想(弘毅資本)、上海CMC資本、歐洲貝塔斯曼基金等堅強的股東陣容,堪比天安門閱兵的氣勢。

 

不料,軟銀願景二號基金伸手搶快錢又被斷手斷腳,叮咚買菜和滴滴出行同樣命運,新股只漲了一天,股價倍增到四十六美元後就一路下跌,到八月十三日以每股十八.三八美元收盤,孫正義三.二五億美元的投資,帳面虧損超過六千萬美元,損失逾二○%。

 

一八年十月,軟銀一號基金帶頭,春華投資、KKR私募基金等參加,一共給字節跳動三十億美元的資金,當時字節跳動公司作價七二○億美元。

 

 

軟銀

 

軟銀

 

衝擊三:新投資上市無望

字節跳動、達闥  淪為科技戰人質

 

去年十二月,紅杉資本、日本KKR基金拿二十億美元參加最新一輪的投資,字節跳動的公司作價逼近一千八百億美元,孫正義兩年多前的投資已經翻倍,只是字節跳動被美國與中國政府挾持淪為人質,上市套現遙遙無期。

 

願景基金早期投資的公司,成本雖低,但同樣在中美科技大戰中淪為人質。具有代表性的是開發智慧機器人的「達闥科技」(CloudMinds),創辦人黃曉慶出身美國貝爾實驗室,做過中國移動研究院院長(研發中心負責人)八年,一五年創立達闥,隔年軟銀就參加三千萬美元的第一輪融資,一七年又與華登(Walden International)及郭台銘的富士康科技,一起給了黃曉慶一億美元,黃曉慶還飛到東京參加當年的軟銀大會,儼然是孫正義眼中的超級成長股。

 

但一八年中美爆發貿易戰,很快就延燒到科技戰,達闥辦公室橫跨矽谷與北京,原本最有題材表現的5G雲端、人工智慧、機器人,突然成為最敏感標的,美國商務部發信「通知」達闥,未經授權許可,不能將任何技術、技術資訊甚至是軟體缺失 (Bug),從美國分支機構轉移到北京的中國總部辦公室,簡而言之,就是發出「技術出口禁令」。

 

面對科技戰炮火,達闥採取滴滴出行的疾行上市,在一九年七月向美國證管會提出上市申請,後來當然沒成功,軟銀與富士康的投資就此套牢。兩年後,達闥燒光資金,只好「外銷轉內銷」,由上海國盛集團、上海城建投資(兩家都是上海國企)增資人民幣十億元,原本占股三五%的軟銀,股權當然被稀釋,至於上市解套仍遙遙無期。

 

去年疫情爆發後,全世界的網路公司同步大爆發,而軟銀也剛剛完成願景二號基金的募資,因此對於中國境內的新興網路公司猛踩油門,幾乎是用「要五毛、給一塊」的手筆,砸大錢要把這些公司瞬間搞大。

 

例如中古車第一品牌「瓜子二手車」,多年來累計募資三十八.八億美元,軟銀在一九年二月就大手筆砸了十五億美元,去年五月又與紅杉資本聯手增資二億美元,成為最大股東。

 

網路健身房「Keep」成立六年,總共集資六.一四億美元,其中三.六億美元是今年元月軟銀願景基金帶頭投資。B2B建材網站「上海小胖熊」,多年來融資困難,但是今年六月七日,願景基金帶頭一口氣就給了四億美元,創辦人牛大龍猶如賭場拉霸中了大獎。

 

人力資源網路公司「北森」使用SaaS(軟體即服務)平台,提供現代化人資管理服務,一○年成立至今,經過八次增資,才總共獲得一.二億美元融資,而且拿的都是人民幣;今年五月,軟銀願景二號基金帶頭,跟高盛、紅杉、富達國際、經緯中國、深圳市創投等,又是大手筆增資北森二.六億美元。

 

還有網路補習班,去年也是超級吸金池,阿里巴巴旗下的「作業幫」總共募資二十九億美元,其中有十六億美元是在去年底,由願景基金與阿里巴巴、紅杉等,以高達一一○億美元的公司估值參加增資。另一家小型的網路補習班「廣東豌豆思維」,成立才兩年,原本只拿到一千五百萬美元,也獲願景基金青睞,帶頭一出手就給四十歲的創辦人張潔一.八億美元。

 

這兩家砸了大錢的網路補習班,遇到今年引爆補教業大崩盤的政策,看來是血本無歸了。另一家上海掌門「一對一」家教網,趕在六月八日於紐約掛牌,雖然搶了「出口」,股價上市卻一路狂瀉,願景二號基金投資一.○五億美元,已出現五千九百萬美元的虧損。

 

去年孫正義與願景基金的中國合夥人,選定各行業龍頭抓住網路大爆發商機的投資策略,看似合理,不料市場與政策豬羊變色,這些用高價增資的案子,要不是血本無歸,就是被國家政策把海外上市道路堵住而慘遭套牢。

 

進退兩難:搶疫情網路商機被套

中國投資成拖油瓶  轉向擁抱韓國

 

中國投資成為願景基金最大的拖油瓶,已上市的中國投資,除了「貝殼找房」與貨車網站「滿幫」還有利潤,其他都是滿江紅字,而且虧損都還在擴大,如今勉強靠著被稱為「韓版亞馬遜」的「Coupang」帳上創造兩百億美元的獲利來撐場面。

 

軟銀在中國出問題後,大幅增加對韓國的投資,例如今年七月中旬一口氣投資韓國旅遊平台「Yanolja」(韓文:嘿,我們來玩吧),金額高達十七億美元,這家從情侶賓館變身成韓版Airbnb的訂房網,在願景基金投入後,公司估值高達四十億美元,預計明年股票上市。另外,今年元月投資台灣的旅遊預定平台Klook,願景基金和紅杉、博裕等增資兩億美元,國際旅遊卻因為疫情而繼續冷凍,總計七億美元的投資也還得繼續停看聽。

 

其實,在中國投資出問題之前,軟銀集團已經非常顛簸,共享辦公室WeWork、Uber的上市歷程一波三折,而且造成基金嚴重虧損;願景二號基金募資也很勉強,去年底營運長(COO) 維拉塞克拉(Ruwan Weerasekera)退休,負責投資人關係的博德(Penny Bodle)、負責被投資公司營運的戈蘭(Avi Golan)、投資合夥人菲克(Ted Fike)和威爾森(Justin Wilson)也陸續離職。

 

習近平政府對互聯網公司連番祭出緊箍咒,堵死中國新創公司前往美國上市的路,對於孫正義來說,真是一棒打在死穴上,當全球股市同步上漲,而借貸利率處於歷史低點等大多頭氣氛下,軟銀集團股價卻反向下跌三成,孫正義高喊「暫停中國投資」,無疑是被逼到懸崖邊緣的最後吶喊,至於習近平理不理他,就讓我們繼續看下去吧!

(本文作者為紐約大學金融碩士,曾任金控公司副總經理)

 

願景基金持有上市公司股票報酬概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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