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罕見的臉書「求救信」、一項即將出爐的美國政府人事任命案,以及一篇「『圖』帶玄機」的匯率報告,3條不同的敘事軸線、共同交織而成的,是一場「困局」,一場讓中央銀行總裁楊金龍深陷其中的「新台幣困局」。
在這場困局當中,一邊,是美國老大哥可能的貿易制裁;另一邊,是國內業者的悲情吶喊。楊金龍跨出匯率泥淖有無可能?進退維谷的央行,最終是否能找出與強台幣「共處」的解方?
粉絲專頁是在2018年底成立的,2年多來,中央銀行的臉書貼文多半是單調的圖表、生冷的政令。於是,雖然只是加上了不太精美的插畫,但2021年1月7日的這則貼文,仍是央行粉專頁面最活潑的一次亮相。
然而,難得擺出輕鬆姿態的貼文,其實卻是一封極具重量的「求救信」。
「同舟共濟,穩定匯市大家一起來」,這是求救信的標題。要救的,是「匯市穩定」;求救的人,是央行總裁楊金龍。
2020年3月至今,新台幣對美元匯率在10個月內從30元以上幾度剽悍升破28元,2021年1月13日盤中,改寫23年半以來新高。但過去20年來總被認為能夠「阻升新台幣」的央行,這一次,干預匯率的手,幾乎已被綁上重重鎖鏈。
時間拉回2020年12月17日,央行理監事會的會後記者會,一段楊金龍與記者的問答,已經暗示了央行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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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99%會被當匯率操縱國
央行總裁無奈 「會跟美國好好溝通」
前一晚,美國財政部剛剛公布半年一度的「主要貿易夥伴總體經濟暨匯率政策」報告(簡稱匯率報告),台灣「暌違」3年再度被列入匯率操縱國觀察名單的消息,成了記者會的焦點話題。「⋯⋯半年後,台灣恐怕99%會被美國列入匯率操縱國,總裁怎麼因應?」本刊記者提出假設性問題。
意外的是,楊金龍並沒有反駁這「99%」的假設機率,「看起來,你把這份匯率報告讀得很仔細喔⋯⋯。」這是他的第一句回答,「我們,會跟美國好好溝通。」這是他略帶無奈的結論。
央行的困境、楊金龍的無奈、新台幣的未來命運,就從這份匯率報告說起。自美國《貿易便捷化暨執行法》上路以來,每隔半年,美國財政部都會向國會提交匯率報告,認定其貿易夥伴是否進行匯率操縱。
若台灣被列入匯率操縱國,又會如何?台灣經濟研究院六所所長吳孟道預期,美國非常可能引用過去2年在中美貿易戰一炮而紅的「三○一條款」,指控台灣藉由匯率取得不公平的貿易優勢,然後祭出關稅制裁,「優先被鎖定的,很可能是傳產業者。」另方面,台美自由貿易協定(FTA)談判的進程勢必因此拖延,或者,「美國會藉此向台灣要更多好處。」
- 301條款:全稱為美國《1974年貿易法》第301條。條文指出,當特定國家違反美國相關經貿協定義務,或美國貿易遭遇不合理、不公平時,構成調查要件。美國總統能採取報復措施,包含提高關稅、重新簽訂雙邊協定、要求補償等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