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即將組成史上最華麗的黃金內閣,投票給他的選民心中百味雜陳,以為趕走一批華爾街富豪,竟換上一批更有錢的富豪。這個有錢人組成的團隊,到底懂不懂得民間疾苦?
民主政治真的是弔詭無比,川普在競選期間,毫不保留地辱罵華爾街,特別點名高盛(Goldman Sachs),外加一票華爾街猶太大亨。
選出川普的美國中西部居民、憤恨不滿的困苦中產階級,萬萬沒想到,現今圍繞在川普身邊的,全都是華爾街的金融炒手、地產界的超級開發商,以及含著金湯匙、從沒吃過苦的富二代。
川普貼身的經濟團隊,以八月公布的十三位經濟顧問為核心,陸續發布接任的財政部長、商業部長與首席策略師。他們同質性非常高,幾乎都是六十歲以上的老人、保守派共和黨人;年紀最大的羅斯(Wilbur Ross)高齡七十九,還要出任商務部長,扛下對墨西哥、中國談判的重責大任。另外有七位都是華爾街的炒手、專靠低價收購不良資產致富的禿鷹、私募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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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商務部長重利益 將說服中、墨多買美國貨
川普找不到支持他的諾貝爾經濟學家,只有兩位邊緣、保守的經濟學家不離不棄;另外就是四十年來與川普交手的房地產大亨們,是他堅定的金主。
《今周刊》在川普當選後的當期,就明確點出,他的政策有四個重點「高利率、強匯率、降稅、控制聯邦赤字」。大家擔心川普會引爆貿易戰爭,實際上他想要兩個最大的貿易赤字來源──墨西哥與中國,多買些美國貨。
內定商務部長羅斯就認為,墨西哥每年對美國出超六百億美元,八成貨品都出口到美國,「當你是八○%的客戶,一定有很大談判空間!」至於中國,川普也不認為可以從中國搶回製造機會,但可以逼迫中國領袖習近平多買美國貨,例如天然氣,油價下跌迫使美國很多頁岩油田停產,如果天然氣輸出中國,將是一筆好生意。
川普與歐巴馬最大的不同,就在歐巴馬從傳統的外交、地緣政治的角度來形塑執政主軸,想的是就業與貿易;川普則是從貿易的角度來思考,購買巨額美國軍火的台灣,重要性自然提高,更何況台灣是川普與習近平談判的重要籌碼,所謂的外交慣例,自然不必拘泥了。
川普團隊中最具代表性、最有趣的,就是內定財政部長的穆欽 (Steven Mnuchin),他將扛責推動川普最重要的經濟政策:減稅。穆欽是川普競選時期的全國財務委員會主席,很早就被公認為財政部長候選人。
穆欽含著金湯匙出生,而且與父親、弟弟三人都是在高盛發大財的華爾街富豪。穆欽不只是投資銀行家,也是製片人,從華爾街到好萊塢,做什麼賺什麼。
「點石成金」的準財長 華爾街出身 賺錢不擇手段
穆欽「點石成金」的特異功能,連大騙子馬多夫(Bernie Madoff,因設計「龐氏騙局」,令投資者損失五百億美元以上)也甘拜下風。穆欽的母親曾投資馬多夫老鼠會式的基金,二○○五年穆欽母親病逝,他與弟弟迅速將母親在馬多夫的投資贖回,淨賺新台幣一億元(三二○萬美元)。○八年馬多夫被捕之後,重整人曾經狀告穆欽,要他歸還不當獲利,但他卻能告贏,毫髮無傷且獲利離場。
金融海嘯後,穆欽夥同對沖基金大師鮑爾森(John Paulson,川普的核心顧問)以及索羅斯基金,斥資十五億美元買下被接管的IndyMac銀行,並且更名為西部第一銀行(OneWest)。穆欽主導下的西部第一銀行在追繳房貸方面惡名昭彰,欺負老人、雇用黑道等招數全都用上。五年後,以三十億美元賣給CIT集團,獲利近新台幣五百億元。
穆欽在經營西部第一銀行時,也擔任電影公司Relative Media副董事長,這家媒體集團投資的電影得過六十幾項奧斯卡提名,但去年七月倒閉清算前竟拿出五千萬美元,全數清償向西部第一銀行的借款。顯然穆欽犧牲了Relative股東權益,保全賣給CIT集團的西部第一銀行利益。重要的是,穆欽仍持有購併轉換成CIT的股權近一億美元。
穆欽最近在CNBC的專訪中說道:「中產階級將會享受到大幅度的減稅,而超級富豪們的減稅效應,則會因為扣除項目的刪除而降低(亦即富豪減稅幅度相對會小)。」
但稅務政策中心根據川普團隊的方案,估算出「中產階級家庭,將多出一.八%的稅後可支配所得」,而「最頂級、千分之一的富豪,每個家庭平均將多出一一○萬美元的稅後所得,平均減稅效益高達一四%」。另外一個稅務基金會的估算,也是「中產階級受益○.八%,但一%的超級富豪受益達一○.六%」。如果這些估算無誤,那麼,川普絕對是不折不扣的富人總統。
不過,川普的降稅措施仍在改變的過程,在台灣為了川普與蔡英文通電話炒得熱鬧滾滾的同時,川普連續對美國企業發出警告,說:「美國企業若為了在海外設廠而解雇美國勞工,這些企業在美國售出的每一件產品,都要課徵三五%的稅!」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川普高分貝批評聯準會主席葉倫,講明了只讓她做到法定任期的一八年一月。不過,由於聯準會七席理事留有兩名空缺,川普上任就可藉由提名新任理事,展現他對聯準會的影響力。
親信將入聯準會 監督葉倫 反量化寬鬆政策
圍繞在川普身邊的金融與經濟學家屈指可數,算來算去就是曾任傳統基金會首席經濟學家的摩爾(Stephen Moore),以及剛剛被聘為策略論壇成員的瓦爾許(Kevin Warsh);另外擔任經濟顧問的梅爾沛斯(David Malpass)多年來強烈批評聯準會的量化寬鬆,外加強烈反中國的加州大學爾灣分校教授納瓦洛(Peter Navarro)。
梅爾沛斯是川普高利率、強匯率政策的幕後操盤人,他強烈反對導致零利率的量化寬鬆政策,主張升高利率來挽救失控的貨幣政策。
納瓦洛是個異數,他到處寫文章、拍攝紀錄片《被中國扼殺》(Death by China),高唱中國的崛起是美國的災難,呼籲美國人拒買中國產品:更跨界主張美國應該賣給台灣最先進的國防武器。納瓦洛若在川普內閣的影響力增加,中美兩國必然會出現劇烈衝突。
摩爾也是美國經濟學界的支流,多年來一心想要恢復雷根總統時期的經濟政策。摩爾相信,川普會把共和黨改造為「美國優先黨」,將製造業重新帶回美國,讓中西部重新翻轉,創造數以百萬計的新就業機會。
瓦爾許則是一匹不可忽視的黑馬,他在三十五歲時就進入聯準會,成為史上最年輕的理事,曾引起批評;但瓦爾許在金融海嘯期間擔任聯準會與華爾街的橋樑,績效優越,獲得當時主席柏南克的高度賞識。
瓦爾許批評葉倫領導的聯準會,認為量化寬鬆、調整通膨目標等現行的政策,必然會失敗;他尤其反對藉由拉抬金融資產(特別是股價),來促進經濟增長的政策。瓦爾許被列名在十一月底公布的「策略與政策論壇」成員,表面上看來與迪士尼、IBM董事長身分並不接近,主要應該是川普有意將瓦爾許送入聯準會,代表他盯緊葉倫。
怪咖經濟顧問 移民變大亨 還是撲克高手
另外一位極為有趣的人物是達拉斯的畢爾(Andrew Beal)。他是波蘭移民的後裔,顧問團裡唯一白手起家的大亨。畢爾十九歲以六千五百美元買進一棟房子起家,隨後專注於收購不良資產,再以數倍的高價出售牟利,《富比世》估算他的身價達七十六億美元。畢爾還是個自學的數學家、四處征戰的撲克高手,曾在拉斯維加斯的大賽中,一次拿走新台幣一億三千多萬元的獎金。
畢爾很早就壓寶川普,即使各界民調都不看好,在總統大選後期仍跟著川普四處征戰。川普曾公開讚揚:「如果我們請畢爾出面跟中國談判,那麼大家都可以安心回家睡覺了!」行事低調的畢爾,在罕見的一次專訪中,說他願意為川普提供建議,但是無意進入內閣。
這群由華爾街銀行家與地產大亨組成的團隊,口中高喊著美國優先、人民至上,但是過往的事蹟卻又都是巧取豪奪的惡行劣跡。他們到底會將美國帶向天堂或是地獄,請繫好安全帶,川普號雲霄飛車即將啟動!
(本文作者為紐約大學金融碩士,曾任金控公司副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