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QE的影響遠非歐元匯率那麼簡單，它對全球資產價格、資金流向、風險分布均會帶來深遠的影響。
歐洲版QE啟動，歐洲各國國債利率紛紛創出歷史新低，德國、法國、荷蘭、芬蘭、比利時、奧地利和斯洛伐克等國的國債出現負利率。這是在我們這個星球歷史上前所未見，其市場意義十分深遠。所謂負利率，就是金融機構要倒貼錢，才能得到持有國債的權利。換言之，發債者無須支付利息，反而有利息可收。購債人如果持有債券至到期，不僅無名義收益，甚至要貼錢。
匪夷所思，但確有其事。歐洲央行(ECB)的QE計畫基本上是照抄美國聯儲。與美國當年不同的是，歐洲整體財政狀況大致平衡，市場上流通的國債數量較少，ECB一打開銀包，市場便紛紛囤貨。走到負利率這步，一是市場認為ECB大舉買入後，今後國債供需失衡；二是市場認為歐洲會進入通貨緊縮，利率收益可能進一步下降。
若美國所有債券全折成十年期國債的年期及風險程度，聯儲將把大約三分之一收益收入囊中，所以美國國債市場供需也失衡，這是為什麼美國國債利率在聯儲加息在即時，仍能處在目前價位的原因之一。不過美國仍有通膨預期，美國國債利率不至於走到負利率地步。歐洲央行如預告買下一．一兆歐元國債，市場可流通的歐洲國債數量比美國更少，何況通縮陰霾仍然揮之不去。
負利率意味著什麼？歐洲成為新的流動性源泉，歐元幾乎無可避免地成為套利交易的資金提供貨幣。筆者認為歐洲在流動性增加上所做的要比美國在流動性退出上更多，全世界的流動性在淨增加，且歐洲流動性也會影響美國的利率水平，影響全球範圍內的銀行間拆息水平。同時，歐洲是世界保險業的重鎮，國債資產幾乎零收益，每年的保費開支卻不因此減少，歐洲QE對保險業的衝擊巨大，保險業被迫離開傳統的投資領域，尋求更高的收益，已是大勢所趨。
資金為了收益率而攀爬風險曲線，其實是QE環境下的全球現象。美股屢創新高，和銀行儲蓄轉入四○一K（美國退休金計畫）直接有關；中國理財產品熱銷，和銀行利率低下有關；渡邊太太熱中澳元套利交易，和日本、澳洲間的息差有關。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正常的資產種類處在持續負收益狀況。歐洲QE的影響遠非歐元匯率那麼簡單，它對全球資產價格、資金流向、風險分布均會帶來深遠的影響。
央行應該是貨幣環境和價格水平的守護神，它們的政策導致民間資金為了追求回報增加風險權重、增加槓桿。在全球金融海嘯猶歷歷在目的今天，如此政策頗具諷刺意味。央行究竟是經濟的穩定器，還是風險製造者？負利率，是怪胎。
（本專欄隔周刊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