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是習李的燙手山芋——中國十八大的幾個大趨勢

中國十八大的新人事更迭，正式落幕，一如外界預期，習近平與李克強組成的新領導班子，繼胡錦濤與溫家寶組合，迎接未來十年挑戰，習李兩人將一直領導中國，從十八大到十九大。而中國經濟在飛躍成長三十年後，習李也將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

這次的十八大權力結構重組，出現了一些與過去不一樣的變化，一是胡錦濤決定裸退，他連被視為權力最重要的桂冠都交了出來，比起十六大之後，江澤民仍握住槍桿子權杖長達兩年，可以看出胡錦濤更加磊落的一面；不過，江澤民與胡錦濤在中國權力核心中，仍握有相當大的影響力，習近平與李克強恐怕無法完全擺脫江、胡的影響力。

二是中國的政治局常委從九名減為七名，這次預料入常的李源潮與汪洋中箭落馬，各方都感到意外。李源潮原任中央組織部長，這個職位，由一九五七年出生的陝西省委書記趙樂際接替，李源潮可能出任國家副主席，並主管香港事務。至於汪洋可能到中央出任國務院副總理，也許汪洋到了十九大，會成為入常的黑馬。

中國十八大後，習近平（中）、李克強（右三）正式接下領導棒子，不過未來必須面對經濟調整問題。

新領導班子已對貪腐問題發出強烈訊息

第三個特色是原來管經濟的王岐山出任中紀委書記，原來是管經濟的大將，突然變成糾察隊長；外界認為這是習李有意以經濟專長的王岐山，負起嚴管貪汙的重責大任。王岐山是太子黨，也是朱鎔基留下的子弟兵，這次換位子，應與李克強入主國務院後的權力布局有關。

王岐山到中紀委會，也引出另一個受矚目的大位，原有「維穩沙皇」之稱的周永康，受到薄熙來案的牽連，中箭落馬，中央政法委書記一職，過去由常委兼任，這回首度打破慣例「不入常」，現任公安部長孟建柱出任政法委書記。政法委是中共黨內主管公安、檢察和司法系統的機構，前兩任書記分別是羅幹與周永康。但政法權力不斷膨脹，權力失衡下，屢屢發生國際矚目的司法不公事件，這次由習近平信任的孟建柱出任，可能是習近平要強力面對黨內貪腐的問題。

習近平在十八大後首度表示，黨風廉政建設是群眾關注的重大政治問題。物必自腐，而後蟲生，腐敗問題，倘若愈演愈烈，最後終將招致亡黨亡國的厄運，新領導班子已對貪腐問題發出強烈訊息。因此，王岐山與孟建柱的人事高度受矚目。

第四是習近平與李克強將從十八大到十九大，領導中國政治體制，但是在這次十八大的二十五位中央委員當中，隱約已看到下一個十年，也就是中國二十大的新領導班子。這次在中央委員名單中，一九六三年出生的現任內蒙古書記胡春華，與一九六三年九月出生、才剛剛由吉林省委書記派任重慶市委書記的孫政才，很可能是十年後中國最重要的第六代領導人。

一九六三年出生的胡春華，作風與胡錦濤神似，與習近平相差十歲，正好形成接班梯隊。為了讓胡春華累積政治資本及履歷，胡錦濤提拔胡春華不遺餘力，甚至已超過常規。胡春華北京大學中文系畢業，一九八四年入黨就自請到西藏工作，二十七歲就出任西藏共青團副書記；四十三歲當上共青團第一書記，他的前任是李克強與周強；之後當河北省長，四十九歲就當內蒙古書記，這樣的資歷比一般人早了十年。這次如果汪洋調入中央，他的廣東省省委書記如果由胡春華來接，那麼胡的「儲君」角色就十分鮮明了。

另一匹黑馬是與胡春華同年的孫政才，孫政才是北京農村大學的農業博士，二○○六年出任農業部長，從此在政壇發光。孫政才原先被視為賈慶林與曾慶紅的親信，但十六大後，孫獲得溫家寶信任，從北京市委祕書長躍升到農業部長，成為中共建政史上最年輕的部會首長，宦途從此平步青雲。

孫政才○九年出任吉林省委書記，這次率先獲得任命，接替即將出任人大委員長的張德江，出任重慶市委書記。這是中國四個院轄市的大書記，也意味著孫政才必須面對薄熙來留下來的問題，若他能通過考驗，他很可能是十年後接李克強的黑馬。

中國新一輪的經濟調整  恐怕要十年以上

這次重要人事任命，包括郭金龍出任北京市委書記，福建省委書記孫春蘭接替張高麗掌天津，成為直轄市首位女書記，十分受矚目；她可能是吳儀之後，繼劉延東，成為中國共產黨的第一號女性領導人。另外，俞政聲出任政協主席後，留下來的上海市委書記由市長韓正接任，韓正曾經來過台灣，台灣人對他有很深的印象。

除了四個直轄市長外，這次四川省委書記劉奇葆接替劉雲山掌中宣部、陝西省委書記趙樂際接李源潮掌中央組織部，也是中共黨內重要的人事任命。另一個是原任中央機構編制委員會辦公室主任王東明，成為接替劉奇葆的黑馬掌四川，遼寧出身的王東明一直是薄熙來的死對頭，這回從冷衙門大翻身，也頗受矚目。

五是習近平與李克強將直接面對中國經濟的挑戰，從金融海嘯到歐債危機，中國經濟始終面對「穩增長」、「調結構」的雙重任務，這仍然是未來十年習李體制最嚴峻的考驗。中國已經告別過去三十年雙位數的高成長週期，未來在一個低速增長環境下，要體現十八大報告中的人民收入倍增目標，必須有一套龐大且複雜的經濟改革體系來支持。

外界普遍認為中國這一輪經濟調整，恐怕要數年或十年以上，意即中國長期以來靠出口和投資拉動的經濟增長，已受到打擊。ＧＤＰ（國內生產毛額）的成長軌跡是下滑的，二○一一年的四個季度分別是九．九％、九．五％、八．九％及八．三％；一二年則是八．一％、七．六％、七．四％，呈現逐季下滑狀態。而今年第三季ＧＤＰ組成的黃金三角，出現消費增長四．二％，投資增長三．九％，出口則是負○．四％，顯然出口已亮警訊。

環境汙染、食品安全、資金外流為重大挑戰

中國經濟評論家馬光遠最近表示，結構性問題若不解決，將會是災難性的，但中國經濟的深層矛盾不可能短期解決，也許需要漫長的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這個深層結構裡面潛藏了幾個大問題，首先是中國經過三十年作為生產基地的開發，中國從水資源、空氣到土壤無一不受汙染破壞。

最近在上海松江建造遊樂園的迪士尼，發現地底下受重金屬汙染嚴重，單單淨化土質，成本將倍增；另外，中國種植的葡萄也受汙染，間接也讓釀出來的葡萄酒遭到汙染。過去三十年，中國經濟高速成長傲視全球，但是，那是由汙染付出的代價換來的。中國已無法回到從前，中國「調結構」的任務十分艱鉅。

其次是中國的食品衛生安全。像是揭發地溝油的記者最近被歹徒捅了十幾刀慘死，掀開無良商人，罔顧人民健康的不法行徑；最近《大紀元週報》也揭發「化學速成雞」，用特殊調配出來的飼料餵養雞隻，四十五天速成，專門供應肯德基、麥當勞。這種飼料含劇毒，中國若要邁向先進國家，習李必須先迎戰這個問題。

三是中國貪官巨賈資金流到海外的問題。根據統計，從一九七八年改革開放以來，中國貪官、富商透過各種可用管道，將資金匯出海外高達一兆美元以上。這些貪汙來的錢將海外房地產炒得高高，最近香港一幢豪宅，每坪成交價高達新台幣九百多萬元，廣東紀委書記在十八大直呼中國必須監管「裸官」，並嚴懲貪官在海外置產。嚴格懲治貪官與官民勾結，這也是習李必須面臨的重大挑戰。

經濟成長疲弱  預料財經領導班子將大換血

最近中國媒體彙整出來，習李新領導班子必須面對的十大經濟挑戰，一是調結構與穩增長任務棘手；二是既得利益者阻礙進一步的改革；三是國有部門改革停滯，甚至是倒退，所謂「國進民退」，長期而言，對中國經濟是個傷害；四是勞動力市場萎縮，中國全面調工資之後，卻出現勞動力急遽減退現象；五是系統性改革政策滯後；六是舊有成長模式受打擊；七是房地產繁榮達到盡頭；八是固定投資盈利能力衰退；九是經濟刺激政策空間收窄；十是政治、經濟改革如何協調。

這十項，每一項都是大考驗，這當中房地產的問題，該放？或再拉緊？都是大問題。英國《金融時報》最近針對十八大後的經濟形勢撰文表示，今年中國經濟成長率低於八％，這是十多年來中國經濟表現最疲弱的一年；儘管中國正努力做出一輪反彈，但是很大程度建立在投資繁榮的成長，這種繁榮是不可持續的，必須釋放消費的力量，使其成為更大推動的力量，但這必須推動更多艱難的改革。

港澳媒體也分析天津市委書記張高麗入常，將出任國務院首席副總理，將使他在經濟決策上擁有發言權。但是張高麗這些年在天津推動的政策，正好是中央政府試圖擺脫的；天津市背上巨額債務，建造大量目前處於閒置狀態的辦公大樓、住宅和高速公路，他的角色仍受到質疑。

大家下一個眼光都放在李克強接替溫家寶後的財經人事布局。目前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退休已成定局，接替的人選以證監會主席郭樹清或中國銀行董事長蕭鋼最受矚目；財政部長可能是樓繼偉，商務部長是黃興國；謝旭人與陳德銘將退休。若郭樹清出掌人行，副手姚剛將出任證監會主席，預料財經領導班子將大換血。

不過最出乎預料的是，這次十八大沒有人敢碰股市的問題。十年前胡錦濤上任的時候，上證還有二二○○點；十八大後，上證破底，創了一九九○．三四點的新低紀錄。過去十年，中國經濟成長耀眼，但是目前股市卻比十年前還不如，意味著中國經濟潛藏一些暗礁待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