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裁新興國家擔心經濟改革而導致垮台,轉而推出擴張的財政政策,短期內經濟成長快速,但也製造自身的泡沫化。
在外交領域上,道德與謀略間的拉鋸,既敏感又令人難堪,當前美國在埃及的處境便是如此。
近幾十年來,埃及總統穆巴拉克(Mubarak)之所以膽敢抗拒來自美國的改革壓力,憑藉的正是他和美國都認為,只有穆氏才能使埃及成為對抗神權政治、反西方、反伊斯蘭的堡壘。
如今,要求民主的聲浪浮現,美國政府是否要放棄這位支持多年的盟友,立場顯得尷尬無比。畢竟,民主是美國的政治信仰,一旦背棄信仰,將會面臨不可預知的後果。
埃及一直是阿拉伯世界的文化和政治中心,當年埃及與以色列簽署和平條約後,帶動阿拉伯國家起而效尤,為中東地區帶來短暫的和平。然而,今天埃及的示威抗議所帶來的影響,也席捲了阿拉伯世界。
一九七○年代,在南歐軍政府垮台之後,出現了骨牌效應,西班牙、葡萄牙和希臘相繼成為民主國家;類似情況也發生在一九八○年代的拉丁美洲。或許,現在輪到中東地區了。
北非在短時間內爆發二次政治示威抗議,前次是領土較小的鄰國突尼西亞,這次則是大國埃及,顯見,政治示威活動與轉型民主間的重要關聯。
分析每一個政治轉型的案例,可發現都是在區域經濟起飛之後。新興國家在經濟大幅成長下,成為全球成長的基石,中東人口眾多,再加上因石油而相對富裕,可望更進一步提供全球經濟復甦的動能。
儘管埃及總統靠著警察的酷刑和鎮壓鞏固權力,但在其領導下,經濟改革和現代化也確實提高了埃及民眾所得與經濟成長,不過,這也提供了反獨裁政權的養分。一個是資訊經濟的擴張及網路化,就好像當年有線電視促成東歐革命,終止獨裁政權一樣;其次,擁有教育和資訊管道的族群,拉大了與其他人的貧富差距。
諷刺的是,從中東和全球許多獨裁政權的經驗來看,擔心因為經濟改革而危及本身的利益,是這些國家過去十年來經濟改革的最大阻礙。
這些政府將施政重點放在就業成長,而非財政和貨幣改革上;積極縮小貧富差距,而非整體的經濟成長。換言之,在獨裁新興國家中,包括中國、俄羅斯和中東,將會推出更多以鄰為壑的貨幣貶值和擴張政策。
在歐洲,德國和法國也在相同的議題上爭論不已,差別在於,歐洲大陸唯一經濟穩定的德國,要求確實執行歐元的規定機制,限制各國財政支出的上限,而這正是歐豬五國的罩門。
不過在歐洲採取緊縮政策之際,新興市場卻轉向擴張的財政政策,其經濟成長也將大幅超越其他市場──至少短期之內會如此,但這也同時製造新興市場自身的泡沫。
然而泡沫終究會破滅的,就像一九八○年代的亞洲、二○○八年的美國,以及去年的歐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