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元的「存在危機」

在某一個天色昏暗的日子，荷蘭人打開電視，目睹了極少數人認為會發生的情況：強盛的美元在他們的眼前崩盤。

歐洲盤一開，美元的跌勢更為快速，整個地區的債券市場交易宣告凍結，股票市場全都在短短幾分鐘內重挫一○％以上。
 

忽然變成眾矢之的

美元正因所謂的「存在危機」（existential crisis）而受難。

沒有人願意在美元陷入危急的時刻站出來力挺它。向來將本國貨幣連結到美元以求穩定的中東國家，已經開始改變他們的政策。慣常在市場面臨壓力時將資產轉入美元的投資人，也開始質疑美元是否已經失去它傳統的「避險天堂」角色。尤其美國國內的評論更是大膽的猛烈抨擊美元；當然，這些抨擊也是間接針對美國本身的。

委內瑞拉總統修果．查維茲（Hugo Chavez）則是力促石油輸出國家組織（ＯＰＥＣ）的其他成員國拋出美元，並改以歐元來為石油計價。查維茲在這個卡特爾（cartel）於○八年十一月在沙烏地阿拉伯利雅德舉行的會議中聲明：「美元的垮台不僅是美元的垮台」、「這是美國帝國的垮台。」

華盛頓當局對捍衛美元的信譽也不怎麼積極。財政部部長亨利．鮑爾森（Henry Paulson）雖重申政府的「強勢美元」長期承諾，接下來卻又補上一句好像在挖美元牆腳的話：這項貨幣的價值應該由市場動力決定。但市場的決定是：美元應該要垮台。

受到美國信用危機、經濟趨緩及債務大幅膨脹的影響，交易員數度將歐元兌美元的匯價推升到歷史新高，而加幣兌美元的匯價也飆升到一八○○年以來從未見過的水準。

接下來，媒體一窩蜂地開始加油添醋，許多記者以一種令人發噱的方式，引用一些受歡迎的文化界人物，來說明美元有多麼失寵。

媒體點出一篇報導，上面說巴西的超級名模吉賽兒．龐德珍要求業主以歐元支付她的酬勞，她不要美元；另外，他們也提到一位嘻哈藝術家Jay-Z在影片中搧著一疊歐元紙鈔。

不用在乎吉賽兒出面否認這項傳言的動作，也不要管Jay-Z是否可能只是單純因為錢太多而拿出一疊大鈔出來炫耀，橫豎他向來和預測貨幣不太有關係。這一切只不過是由於這個時代迫切需要一些能清晰代表「美元時代已結束」，且容易讓人理解的象徵。而這兩個人的作法恰如其分地滿足了這項需要。
 

地位早已根深柢固

不過，很多人卻未能理解到，儘管美元的「世界最重要貨幣」地位已搖搖欲墜，但它在外匯市場的根基卻依舊穩固。大學美式足球隊的排名可能每周都會洗牌一次，第一名的隊伍也經常因為一場比賽的嚴重挫敗而被擠到旁邊涼快去；不過，貨幣的運作方式卻非如此。

從國際貿易和各國中央銀行主要準備貨幣的層面來說，美元的中流砥柱角色實在太過根深柢固，短期內難以撼動，即使美元的價值萎縮，這個地位都還不會動搖。

誠如一位評論家所言，貨幣的行為模式比較類似軟體運作系統。整個社會的所有人也許都承認，世界上一定有比微軟視窗（多數人使用的系統）更好的作業系統存在。不過，當全部的人都使用同一個系統時，眾人就能因此獲得「容易溝通」這項顯著的利益，不管這個系統是什麼。除非我們的朋友和商業往來夥伴轉換到一個新的且更完善的系統，否則我們自顧自的轉換系統，並不會讓自己獲得太多好處。

也就是說，未來有朝一日，多數電腦使用者很有可能轉採另一個運作系統，而美元有朝一日也可能會被迫放棄它的核心角色。如果外國債權人開始煩惱是否要繼續展延對美國政府的貸款，這個算總帳的日子就會比很多專家所想的更早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