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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昕達兵敗中國的 性格因素 P.36

吳昕達兵敗中國的 性格因素 P.36

○四年意氣風發地前往中國發展的新光三越,日前傳出中國產業被惡意併吞,少東吳昕達甚至被中國政府扣押五天的消息;熟悉中國事務人士表示,吳昕達對於中國政情社會想法過於天真,是這次新光慘敗的主因。

新光三越進軍中國市場,與北京華聯集團合設「新光天地」,從無到有花了三百七十天,從有到無卻只有一百二十天。新光三越總經理吳昕達更被「留」在中國,若不是消息被刻意走漏,引發台灣媒體群起報導,引起中國官方注意,吳家兩少主還不知何時才能回台灣。

吳昕達向來自恃身分,對台灣媒體態度冷淡,這次被媒體「救」回台灣,不知會不會讓今後跟媒體的互動方式有所改變。

吳昕達八月二十六日被機場警衛從飛機上「請」走,弟弟吳昕昌雖可以回台灣,但也一樣跟在哥哥身邊。八月二十七日,吳昕達原本該回台灣出席董事會,並且報告這項事件,但沒有出現,當時就有吳家人暗說「一定出事了」,沒想到一語成真。

董事會沒出現 果然已出事

為了援救兩位少主,新光上下幾乎出動所有人力。消息被新光天地的台灣廠商傳回台灣,被少數媒體得知時,吳昕陽一度請求《中國時報》、《聯合報》基於「人命安全」不要報導,結果《中國時報》偷跑,讓吳昕陽很難跟家人交代。

不過,就在此時,新光發現援救三天卻毫無進度,向國台辦求助也沒有積極回音,最後新光只好訴諸輿論,透過媒體放出「北京限制吳昕達出境」的消息,加上吳昕達本身是美國籍,透過媒體和外交雙重管道,給北京官方壓力,讓吳昕達兄弟能在第二天馬上搭機回台灣,結束一場「軟禁」。

整場糾紛目前朝向華聯以「新光人員收賄」方式踢走新光管理團隊、硬吃新光天地的方向發展,但詭異的是,指控的華聯一方始終不拿出證據,而看似被坑殺的新光三越也低調到不行。新光天地開幕時,中國各媒體爭相報導,如今全噤口無聲,整件事陷於羅生門。

二○○四年底,新光三越宣布將進軍中國。短短兩年間,新光三越閃電宣布與華聯集團將合作,接著簽訂意向書,吳昕達與吳昕陽兄弟連手打拚新光天地,因為進度超級順利,羨煞不少台灣集團。想不到會出這樣的大樓子,嚇傻不少台灣大老闆。

美式作風 人治中國行不通

新光三越進中國,新光吳火獅家族的吳家關係企業,連帶一起西進中國。例如新光天地當時任用的保全公司,就是老大吳東進的新光保全轉投資的北京誼光保全物業公司。新光天地開幕後馬上開始辦「新光天地」卡,雖不具備信用卡功能,但已經是老三吳東亮想拿下的業務。隨著新光三越集團失利,西進計畫也全部暫時叫停。

對吳昕達來說,被留置五天,還被傳為「經濟犯罪」,是這位少東一生最大的打擊。分析起來,吳昕達的「美式風格」,可能是埋下雙方合作失利的因素。百貨界人士對他的中國失利過程雖震驚,卻不意外。

吳昕達國中就出國念書,此後一帆風順,回到家族經營百貨事業。在日方仍主導整個新光三越的經營時,吳昕達已經展現求好心切的工作狂態度。新光三越一直穩坐百貨龍頭地位,跟他作風積極有很大關係。對不少員工來說,吳昕達是「不會笑的主管」,永遠看見事情的缺點與問題,不管老臣或是下屬,對他報告都覺得頗有壓力。

身為國內第一大百貨集團接班人選,吳昕達也非常愛惜自己羽毛,加上家族成員吳東亮曾發生被綁架事件,吳昕達對媒體非常排斥。

信義新天地A9開幕時,吳昕達與弟弟吳昕陽首次同時現身,就曾發生媒體「追著跑」的奇特畫面。而弟弟吳昕陽結婚時,吳昕達包辦內外場調度,嚴拒媒體採訪,主管建議「拍幾分鐘」就好,也被他罵了一頓,最後還是新郎官吳昕陽本人出面緩頰,開放媒體拍攝一分鐘。

相對於其他吳家堂兄弟姊妹落落大方出面與媒體相處,吳昕達兄弟倆的「低調」讓媒體印象深刻。吳昕達「難搞」的個性也由此可見一斑。

吳昕達將北京新光天地視為自己的接班代表作,衝起來不眠不休。不過,這種「台灣經驗」在中國不見得行得通。

在吳昕達主導下,新光天地雖然「什麼都用最好的」,固然沒有忘了打點中央關節,但周邊該有的「禮數」和人脈,卻是幾乎全沒走通;此外為了趕工找包商,也得罪了不少北京當地勢力,讓新光三越在整場糾紛中,顯得勢單力孤。

主管與業界人士分析,吳昕達的美式作風放到人治的中國,顯得格外天真。相信中國進入二十一世紀,又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一切都會照法律走,但卻不了解中國的法律是「自己訂的」,就連新光三越在台灣各地開店「都知道要打點周邊」,吳昕達憑「一股正氣」跑到中國圓夢,當然要失敗。

業界人士分析,太平洋百貨早就到中國來設點,多年來還能相安無事,遠東集團近期也在中國開了兩個據點,也順利營運,顯見新光三越進中國前,「沒打聽清楚」,以為投資額度大,政府就會埋單,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收賄」理由,搞得灰頭土臉。

但事實上,遠東集團進中國,也不是沒吃過虧。最近遠東集團董事長徐旭東決定重金改裝上海太平洋百貨徐匯店,宣布「全館封館特賣」,此舉大違中國消費習慣,但徐旭東說幹就幹。想不到強龍不敵地頭蛇,地方包商開出各種稀奇古怪條件,伸手要錢,否則進度難以繼續,搞得徐旭東最後只好「局部改裝」調整。連精明的徐老闆尚且吃個悶虧,吳昕達這次在中國栽跟頭,似乎也不算冤枉。

驚魂甫定 得面對董事質疑

此外,中國實際上仍是黨政軍獨裁統治的國家,特別是軍系勢力在各政府都有一定的影響。華聯集團董事長吉小安正是出身軍系的人,向來什麼都能管的國台辦在這場糾紛中雖然知情,卻只能低調到不行。

新光三越進軍中國比同業晚,當北京華聯提供「現成的土地」,吳昕達自然大為心動。只是吳昕達樣樣要最好,卻不打通上下關節,結果做得格外吃力。

這次吳昕達被留置期間,本人幾乎無法與外界接觸,新光聘請了國際律師,但根本不知道少主到底犯了什麼罪。原來在尚未法治化的中國,光靠律師根本不夠,得看背後「關係」,關係好,才有消息,不好,什麼都沒有。吳家在台灣空著急,才深刻理解中國原來還是個人治社會。

如今少主平安歸來,新光三越卻餘波蕩漾。新光三越主管私下表示,短期內不太可能再讓少主到中國去涉險,目前最理想的狀況,當然是能撤資退錢,但實際上情勢險惡。

但目前日方還控有新光三越四成股權,在董事會也有一定席次,這回放手讓台灣少東出馬,卻鎩羽而歸,不論與華聯協商結果如何,吳昕達在台灣即將面對一場難堪的董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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