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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股市制度基礎工程 P.14

重建股市制度基礎工程 P.14

美國 Fed (聯邦準備理事會)在本世紀一開始就給世人一個大驚訝(surprise),突如其來地接連二度降息;原本大家都期待一月底聯準會才會出招,沒想到這麼快就動手了,而且降幅又是破天荒地大,全球的分析師頓時給搞得手忙腳亂,重新部署投資策略。


為什麼說葛林斯潘是給全人類一個大驚訝而非大驚喜呢?因為和十年前那次面對景氣衰退,聯準會反應遲頓相比,這回老葛降息的動作可說是迅速許多;不過此次聯準會不在 FOMC 會期降息的非常手段,更令市場驚覺到,是不是聯準會得到什麼第一手的消息,美國的景氣可能比預期中的軟著陸還要嚴重?

雖然聯準會口口聲聲地宣稱,他們是為了金融市場的穩定考量,而非淪為護盤機構;但是相信老葛也感受到本世紀美國股市開紅盤當天,那斯達克延續千禧年封關日的重挫,繼續大跌七%的壓力。

事實上,那斯達克自去年高點下挫以來,跌幅超過五成,指數也創下二十個月以來的新低。如果只是股市本身的下跌倒也不是太嚴重的事,但是在美國股市走了近八年的大多頭後,股市下跌將不光是個別公司市價縮水如此單純而已;它極可能拖累整個金融體系的穩定度,進而加深景氣的惡化程度。

非常不巧地, 在聯準會連著兩天降息後,美國銀行(BOA )因為大筆放款的損失而被迫暫停交易,美國股市漲勢受挫;顯然在經濟面呈現修正階段,現在任何因利多而上漲的行情,都應該視為熊市中的反彈。


我並不是大空頭,而是根據幾項因素而做的評估:


首先,前兩次聯準會降息,主要是為挽救國外的金融危機,分別是墨西哥比索風暴和俄羅斯的債券危機,並非是國內的經濟走緩,因此這些危機對美國股市或有衝擊,但是並沒有直接影響到美國的經濟成長軌道。當然不可否認的,降息可以增加市場的流動性,可是這回看起來,美國經濟最好的狀況不過是景氣趨緩而已,最差的情況則是走向衰退。如果真是如此,降息要對股市發揮長期的效應,起碼也要一年的時間。

其次,我們習慣已久的強勢美元,也開始出現變化;不過美元是對歐元轉弱,而非對弱勢日圓反轉。還記得這些年美元資產來自哪裡吧?除了美國自家新增的資金外,有很大的比重是來自海外地區,而過去弱勢的歐元地區更是美元資產的主要買主。如果美元對歐元確定走弱,這些歐元會不會回歸祖國懷抱,也很值得注意。

說到政府護盤,台灣的朋友一定不陌生,而我們也對這個問題發表過不少看法。去年全球股市災情慘重,台灣股市下跌幅度也名列前茅,對人民及政府都造成不小的損失。不過我認為,去年的崩盤正好為台灣創造了股市法規環境改革的絕佳機會,也讓投資人充分了解到,當基本面轉差導致股市下挫的時候,不應該,事實上也不能期待政府進場護盤。也就是要讓投資人明白,投資本來就有風險,投資人必須自行承擔這種風險,而不應期待政府基金進場來幫他們解套。

話又說回來,也有人批評近幾年來政府對股市的護盤措施,或許加重去年股市崩盤的嚴重性;例如,嚴禁分析師發表對台股負面的言論,讓散戶誤以為所有的分析師都對台股抱持樂觀的態度,因而進場買股票,甚至以融資買進,擴大槓桿倍數,而沒有仔細考慮到自身承擔風險的能力。一九九九年政府企圖拉抬股市,於是降低融資維持率;這麼一來,原本該因融資追繳而須被迫賣出股票,或者必須補繳保證金的投資人,卻得以續抱持股。這項措施也導致高水位的融資餘額,若當時未降低融資維持率,或許融資也不至於快速累積至歷史新高的水準。

當時政府也努力護盤,並運用勞保基金、勞退基金、退輔基金、郵政儲金等四大基金以及國安基金來護盤。政府的積極護盤,遂讓投資人接收了政府不會讓股市繼續下挫的錯誤訊息;而事實證明,市場實在是太大了,即使是政府也無法扭轉乾坤。再說,若當時政府不積極護盤,或許散戶們會早一點賣出他們手上的股票,也不會等到股價已經跌了八、九成之後,才忍痛賣出或被迫斷頭。

由於當時融資餘額高達五千億元,政府其實是被迫介入股市的;若政府當時未介入,那麼龐大的融資斷頭賣壓恐將讓股市跌得更嚴重。但由於融資斷頭一波又一波接踵而至,使得政府一旦第一次介入後,便造成後續必須不斷護盤的後果。

而縮減每日跌幅限制更為股市增添風險,而非降低風險。三.五%跌幅限制的措施,讓投資人誤以為股市下檔空間有限;如果跌幅維持在七%,一波波的融資斷頭賣壓會把股市壓得喘不過氣來,因此三.五%的跌幅限制,主要是在降低市場因融資斷頭賣壓所衍生的風險。但政府的此項舉措卻明顯被市場誤解了,有些工商大老甚至要求降到一%的跌幅限制;如果真要這麼做,為何不規定股市每天至少須漲一%,這樣的話,股市每天都可以收紅,實在是個好方法。既然有這麼妙的法子,那我們就規定股市每日必須上漲一%,或者乾脆規定股市每天得漲一○%不是更棒。不過,這樣的邏輯實在天真得可以。

事實上,調降每日跌幅百分比僅會降低股市的流動性而已,對減低股市向下探底的風險並無幫助。在亞洲金融風暴時期,各國股市突然間變得毫無流動性,東南亞股市中,許多外資法人因無買盤進場,根本無法賣出任何持股;直到股價跌到谷底,流動性問題雖獲得改善,但外資法人卻已出現巨額虧損。將跌幅限制在三.五%,表示當股價跌停板時,成交量幾乎停滯,如果投資人還是執意賣出持股,很抱歉,明日請早。再想想,同一檔個股極有可能明天還會再來個跌停板,也同樣沒有成交量。因此,降低跌幅限制等於是減低外資、法人和散戶之間的投資金額;更諷刺的是,這樣的限制反而增加股市向下探底的風險。

不過,我們也不能將股市表現疲弱的原因都歸罪在政府身上。不可否認的,當時政府所採取的一些措施都是必要的,如壓抑負面的評論、四大基金進場護盤、降低跌幅限制,以及強迫國內法人進場買進股票等。為何我們說這些措施是必要的呢?主要基於下列兩個原因,首先,融資餘額已經來到相當危險的水位,而股市也充滿了投機氣氛;其次,國內的機構法人,特別是投信公司規模還太小,並不足以成為穩定股市的一股力量。

如今,股市很明顯已經跌至底部,儘管指數或許還會再向下探底,但下跌的原因則會出在基本面上,而非法令的干預上;這對政府而言,正是一個法規改革的良機。我們將不再需要以人為的方式來支撐股市,以彌補人為因素對市場所造成的不平衡。投資人必須了解投資本來就有風險性,而那些以融資買進股票的投資人,也必須承擔因融資所產生的更大風險。同時,政府也應該鼓勵投資人投資基金,而非讓他們在股票市場受盡保護,但卻是苦了大型法人機構。再者,法人也該獲得較大的自由,在成立新基金以及新類型的基金時,無須再經過繁雜的申請程序。

政府的工作是盡量做到讓股市成為平衡與理性的市場。在股市下跌趨勢形成後,期待政府來扭轉乾坤是不公平的想法;就好像要求四大基金成為撐盤的工具,並承擔股市下跌的風險,也是極不公平的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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