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以新聞採訪與寫作為終身事業的記者,能先後於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和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二十四日見證香港和澳門回歸中國,在神州大地永遠結束殖民統治的痕跡,不能不說是件幸事。
加上一九六六年十二月,中國大陸的文革風暴席捲澳門,澳門發生了「一二.三」事件,當時澳督嘉樂庇被迫簽署了「投降書」,殖民統治的淫威固然被打了下去,但澳葡當局卻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對許多應管的事撒手不管,導致無政府主義思潮及行為猖獗,直到中葡兩國建交之後,情況才有所扭轉。但澳門黑道橫行,已有積重難返之勢。
澳門回歸中國,對澳門人說來固然是件大喜事,但擺在澳門人面前的問題也是一大堆,就拿關係澳門總收入四○%的博彩業為例,它是澳門的主要財源,但裡面有待改進的弊端實在太多, 對照一下美國的賭城, 不要說與拉斯維加斯( LASVAGAS )無法相比,連與大西洋城( ATLAN TIC CITY )和雷諾( RANO )相比也望塵莫及。因此,對澳門人,特別是首任行政長官何厚鏵來說,確實是前途多艱,任重道遠。這裡附帶說一句,何厚鏵給人的印象是精明幹練,有氣魄,頗有乃父何賢之風。中國有句古語:「虎父無犬子。」對他應該寄予厚望。
江提出早日解決台灣問題
從台灣角度來看,澳門回歸中國也是一件大喜事。澳門和香港一樣,同為中國陸的兩個對外窗口,回歸以後,在台海兩岸關係中的中介地位,只會加強,不會削弱。不過,從江澤民十二月二十日凌晨零時五分在為澳門回歸中國。政權交接儀式上的講話,談的顯然不是港澳在兩岸關係中的中介地位,而是要搞「連鎖反應」,與他前不久說的要在下世紀前五十年內解決台灣問題、完成祖國統一的調子,顯然不同。
江澤民說:「中國政府按照鄧小平提出的『一國兩制』的偉大構想,成功地解決了香港、澳門問題,這是中國人民在完成祖國統一的大業中取得了重大進展。『一國兩制』在香港、澳門的實踐,已經並將繼續為我們最終解決台灣問題發揮要的示範作用,中國政府和人民有信心,有能力早日解決台灣問題,實現中國的完全統一。」
早在兩年前,北京為江澤民提出的解決台灣問題的「江八點」發表兩周年的座談會上,就由當時的國務院總理李鵬發表談話說,到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二十日澳門回歸以後,台灣統一的問題就將提到議事日程上。因此,江澤民在澳門提「早日解決台灣問題」,也可以視為中共的既定方針,問題在於「早日」早到什麼程度。
「一國兩制」演變出人意外
人們都知道,「一國兩制」最初原是鄧小平為解決台灣問題而提的,時間是在一九七九年一月老鄧訪問美國。他在一次公開談話中提到中國統一時說:「只要灣回到祖國,將尊重那裡的現實與現行制度。」這是大陸方面最早公開表示要用「一國兩制」解決台灣問題。一九八二年老鄧正式將這一概念概括為「一個國家、兩種制度」。同年大陸憲法第三十一條寫入:「國家有必要時設立特別行政區,特別行政區實行的制度按照具體情況由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以法律規定。」
事物的發展,往往出乎人們的設想之外。「一國兩制」原為解決台灣問題提出的,結果卻落實在解決香港與澳門的回歸問題上。而台灣人民多數對「一國兩制」認為不能接受。因為台灣與香港、澳門有本質上的不同,港、澳原是殖民地,而現在台灣的中華民國一直是一個政治實體。
對台和戰今春將露端倪
中國一分為二,是內戰造成的,中共雖然在大陸建立了中華人民共和國,而中華民國已有八十八年的歷史。五十年來在台、澎、金、馬屹立不搖,而且進入了民主體制。要談統一,必須要等中國大陸實行民主以後。因此,統一的時間必須看遠一點,鄧小平說的一百年,江澤民說的五十年,多少反應了這一實際。
沒有想到,江澤民藉澳門回歸中國,放出「早日解決台灣問題」的話,所幸在同一場合講話的朱鎔基並未隨聲附合,只是說「澳門回歸是中國人民為實現祖國完全統一的崇高事業,而取得的又一重大歷史成果。」而從中國大陸放出的消息,中共在如何解決台灣問題上顯然存在主戰與緩戰兩派。
江澤民在澳門說的「早日解決台灣問題」,從整個世界形勢來看,還只能視為一種表態。中共真正的態度,將會受到今年三月十八日台灣總統選舉結果的影響,中共在和戰大計上究竟如何,今年春才能露出端倪。
台灣駐澳招牌風波平息 回頭再談談台灣駐澳招牌風波。
首先應該指出,台灣駐澳機構是在最困難的環境中從事最困難的工作,而且最不容易收到好的效果的機構。
這裡有一段歷史,一般人不一定知道。遠在一九六六年十二月,澳門發生了「一二.三」事件,其結果之一是澳門政府接受「澳門中國各界居民代表」及廣東省人委外事處所提出的條件,驅除蔣記團體、組織及人民出境,禁止懸掛及使用台灣旗幟、徽誌、稱號和招牌。」而這一規定,一直延用了三十多年。
因此,台灣能在澳門設立「駐澳門台灣貿易旅遊辦事處」是一件頗不容易的事。辦事處處長厲威廉在澳門主權交接前夕,因接獲澳門特區政府傳話,將原來的辦事處招牌移入室內,否則將逼使特區政府採取行動。厲威廉在這種情況下,只好照辦。而在有些人看來就是「喪權辱國」的大問題,厲威廉被召回到台灣,說明了情況,陸委會主委蘇起聽了厲的匯報,指出行政疏失,並給予申誡一次的處分。但考慮到駐澳辦事的處境,體諒駐外人員的辛勞,決定仍讓厲威廉回任,一則考慮到澳門正處在轉型階段,而厲對澳門情況相對比較熟習,另派新人前去還不如厲輕車熟路,如今,在台駐澳機構新招牌已易名「台北經濟文化中心」,相台澳關係將有新發展。
目前,台澳關係上遭到最大的輿論批評,即傳出澳門特區政府將要求台灣人民到澳門要持「台胞證」入境,而過去實際的是在地簽證。這種倒退的做法,只有減少台灣人到澳門觀光旅遊的興趣,相對的澳門也將減少旅遊收入。用共產黨的話來說,正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