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九二一集集大地震,雖震出行政部門的效率問題,但軍方徹底動員行動的快速,卻令災民印象深刻。
軍方之所以對救災最有時間效率,主要是上從參謀總長湯曜明,下至軍團司令高華柱等將領,於擔任軍職期間,個人均有「救災」經驗,所以對災情時間掌握、指揮系統建立、兵力調配、救災程序及災後重建作業均瞭若指掌。復以這次參與救災的指揮官,如陳鎮湘、宋川強、高華柱、陳邦治等人都是「災區」出身的將領,由於他們對災區的政治生態、發展特性、地形地貌及災區網路系統相當熟悉,故而面對災情問題的處理,自然比行政官僚系統容易進入狀況。
以陸軍總司令陳鎮湘而言,陳重要軍職的歷練幾乎都在十軍團發展,歷任裝甲獨立旅長、師長、后里軍長兼成訓中心指揮官,對於台中地區的發展,可說是「不陌生」。爾後陳任滿雖調任位於屏東龍泉的空降特戰司令,但因空特部於台中谷關設有空訓中心,陳經常往返於龍泉、谷關之間,令陳對於「災區」的地理狀況相當熟悉。復以空降特戰司令部與陸軍航指部業務往來異常密切,使陳對直升機兵力運用,能夠有效掌握,這對陳於救災指示下達頗有助益。
李、連、蕭對軍方刮目相看
陳於空特部司令任滿,突轉任警總參謀長,兼管軍管區業務,讓陳對於動員作業也能掌握。之後陳升任警備副總司令時,陳為重回陸軍系統發展,不惜以副總司令之尊降轉十軍團司令以補資歷。陳回任十軍團司令,一年間視察中部地區的務,自然對中部地區的環境有深刻的了解。待任滿,陳雖先後調任金防部司令、軍管區司令、陸軍總司令,但從而使陳身兼動員與作戰雙重資歷,為「救災」工作的執行打下基礎。
一九九九年九月二十一日集集大地震發生不久,由於道路坍塌、通訊中斷,使位居台北的中央政府及龍潭的陸總部對災情無法全盤掌握,間接造成高層於災情研判上,認為事態發展並不如外傳的那麼嚴重。然而首先乘直升機進入災區視察的陳鎮湘,目睹受災最嚴重的區域不是集集、南投、豐原,而是東勢、谷關等地,於是陳隨即指示於災區設立前進指揮所,指派副總司令宋川強坐鎮扮演總協調角色,以協助地方處理災情。
待陳鎮湘將災情上達返回陸總部,陳即調兵遣將,轉用兵力進駐災情最嚴重區域;另調派工兵部隊全力打通道路,以便維持交通順暢,讓物資轉運至谷關、埔里等地,顯示陳對救災運作頗有概念。
也許是陳將災情上達,並陪侍李登輝、連戰、蕭萬長視察災情,兼以陳於地震發生不到二十四小時之內,將陸總部幾乎遷至災區運作,令李、連、蕭等人對陳的應變能力不得不刮目相看。在陸軍完成第一階段的救災任務後,隨著緊急命令的頒布,有關災區重建工作,依軍種特性應由主管動員業務的軍管區負責執行。然而蕭萬長顧及軍管區沒人也沒錢,救災經驗亦不如陸總部,為免發生指揮及協調困擾,蕭直接下達指示仍由陳鎮湘負責災區重建工作。何況陳曾任警總參謀長、副總司令,也做過一任軍管區司令,對動員業務也十分了解,資歷又較軍管區司令金恩慶深,由此可知蕭肯定陳的特殊政治考量。
其次協同陳救災的前進指揮所總協調宋川強,亦出身十軍團,先後出任旅長、長、軍團參謀長,對中部區域的環境也相當熟悉。於軍團參謀長任滿,宋即調升澎防部司令、作戰次長、十軍團司令,於司令任內曾協助宋楚瑜處理「賀伯風」,故而對救災也很有經驗,任滿調任督察部主任、陸軍副總司令。在集集大地震發生不久,陳鎮湘之所以指派宋川強成立前進指揮所,主要是宋長期在十軍任職,及宋曾任作戰次長,了解三軍部隊部署,兼以宋對災區政治生態和救災業務十分熟悉,所以在相關業務協調上,宋可應付自如。再者,災區行政首長彭百顯和廖永來係立委出身,而宋又有應對經驗,故而彭、廖雖屬民進黨籍的縣長,但手腕靈活的宋川強還是能與他們搭配,盡量維持「災區」和諧的局面。固然有部分行政官員因兵力調配與宋發生爭執,但宋仍是滿足他們的需求,顯示宋還算是位沉得住氣的將領,縱有委屈還能相處,對宋而言相當難得。
救災有效率震災沒經驗 美中不足
此外,與宋搭配救災的將領十軍團司令高華柱,在軍中一向有「鐵漢」之稱,他曾在十軍團短暫任職,後調任金防部副司令再回任成訓中心指揮官。由於高家住台中,對中部地區事務也很了解,後於成訓中心指揮官任滿調升後勤次長,任期不及一年轉任十軍團司令。高任軍團司令不到八個月,即發生集集大地震,這對高而言,顯然是嚴酷的考驗。
地震發生後,高於第一時間內派駐兵力進入南投、集集、豐原等地,因通訊、電力中斷及道路坍塌,在災情不明的狀況下,高對部隊派遣顯然過於保守,導致外界批評他搶救災情是犯了逐次用兵的大忌。但衡諸實情,於道路不通,通訊、電力中斷的狀況下,碰上百年僅見的地震,高所能做的至多是加快救災時間及提升救災效率而已。至於逐次投入兵力,並非高所能做主,如調派直升機進入災區、六軍團派兵南下支援、八軍團與陸戰隊派員北上支應等,應由軍系高層主動決,而非高能差遣。事實上,由於災區位於十軍團,面積過於廣闊,兼以雲嘉亦屬十軍團防區,在備多力分狀況下,高能派遣的部隊實屬有限,不宜過度批評。
此外,協同高華柱救災的還有軍團副司令賴宗男,賴於地震當日由床上被震到床下手腕扭傷,然而賴還是負傷督導工兵搶修道路。而陸戰隊司令陳邦治係台中縣人,於救災期間因清泉崗駐守陸戰旅奉派至災區救災,陳以司令之尊,北上督導工兵部隊搭建卓蘭至東勢浮橋。而六軍團副司令張稀珍於屆退前,還奉派赴南投參與災後重建工作,顯示此次軍方高階將領為救災幾乎是全員出動,創下軍系一項罕見的紀錄。
事實上,自九二一大地震發生以來,軍方高階將領如湯曜明、曹文生、鄧祖琳、楊德智、金恩慶等人已有進出災區多次的紀錄,表示軍方救災之所以有效率,關鍵在於指揮層級明確,統一調度沒有爭執,加上首長對災情的關切親自督陣,自然能掌握狀況,對救災工作進行頗有助益。集集大地震造成電訊、電力中斷道路阻隔,兼以地震引起的走山,使搶救時間難免延遲,然而軍方為克服環境障礙,不惜派遣 E2T 預警機、RF5E 偵照機至災區進行中繼接收和偵照任務,使地面部隊能及時救災,這是世界救災史上難得的畫面,顯示軍方對於救災已有一定程度的概念,可供決策參考。
軍方救災雖有效率,但美中不足之處,在於高階將領及部隊均無「震災」觀念與經驗,造成上級單位在調派兵力時,沒有優先考量適時投入工兵部隊和軍需部,以致喪失搶救的時效。加上災區面積過大,電訊、電力中斷,於災情無法全面掌握情勢下,貿然指派輕裝部隊進駐災區,顯然是有欠考量。由此顯示,軍方從高層到部隊雖有明確的「救災」觀念和作法,卻對「震災」無可奈何,顯示軍方的防災作為及訓練仍有待加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