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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效率的「殘友聯合國」 P.84

追求效率的「殘友聯合國」 P.84

以開發圖書館查詢系統聞名的榮樺電腦,包括老闆在內的十二名員工中,有九位是身心障礙者。雖然雇用殘障同胞,但是公司的營運毫不受影響,老闆楊榮波甚至揚言:﹁本公司新進人員,非身心障礙者不予錄用。﹂

看著若凡歪著頭吐出了一句話,小莊跟著悄悄咕噥著說了一句話,江長誼聽了,連忙用電腦打字給楊榮波看。咦,這不是公司年終尾牙玩喝水接話遊戲,而是真實發生的職場互動。場景就發生在金山南路和杭州南路間的幽幽小巷中,一間稍顯凌亂的辦公室內,類似的溝通方式一天可能要發生好幾回。

其中,若凡是位弱智,小莊和江長誼是聽障,楊榮波則是正常人,也是老闆。榮樺電腦,包括老闆在內的十二名員工中,有九位是身心障礙者,而且障別還各不相同。楊榮波笑吟吟地說:﹁我們這裡好像殘障聯合國哦!﹂


超耐心調教 開啟上帝關閉的門

榮樺是台灣第一家專門設計圖書文化業自動化管理系統的軟體公司,曾經服務的客戶包括長榮航空、台電、中油、農委會、五南圖書等。四年前,罹患先天輕度自閉症的淳之,在台北市自閉症教育協進會的引薦下到榮樺工作,這是楊榮波第一次雇用身心障礙員工。上帝賜給了楊榮波一把獨特的鑰匙,要他為一群年輕人,開啟之前被祂關上的一扇門。

淳之初來乍到,楊榮波安排一位男性員工帶他,孰料不到一個月,這位員工就表示無法溝通不想帶了。於是又請另一位資深的女性員工幫忙,沒想到兩周後就打退堂鼓。楊榮波只好親自上陣,從影印開始教起,沒想到這一帶就是一年,光是寄信就調教了三個月。

也虧得楊榮波有耐心,終於讓淳之的工作漸入軌道。現在,淳之一見有訪客,已經能克服緊張,恭恭敬敬奉上一杯茶,眼神雖然洩漏了些許的誠惶誠恐,但還是鎮定地說:﹁請坐,請稍候。﹂

接著,楊榮波又雇用了弱智的若凡。為什麼又雇了第二位殘友呢?難道嫌苦頭吃得不夠多嗎?楊榮波微微一笑,自嘲說:﹁可能是我很好騙吧!﹂當台北市自閉症教育協進會的社工員向他半推薦半拜託,請他幫助身心障礙者就業,他便無法狠下心拒絕。


純真的心 相處不需鉤心鬥角

不過這回,楊榮波受的罪不太一樣。

剛開始,他出門為客戶安裝或維修軟體,都會帶若凡一同去,一旁見習,過一段時間換若凡接手,楊在旁邊看他做。有一天,他認為放若凡單飛的時機成熟了,便安排若凡去新竹,自己去台中。楊開上高速公路,結果不到五分鐘,手機就響了,若凡打來的,解釋完掛上電話,三分鐘後,手機又響了,又是若凡。

那一段到台中的旅程,每隔三分鐘,手機就像鬧鐘一樣準時響起。他的心中又氣又無奈,憋了很久才對手機那頭的若凡說:﹁你不要再打了。﹂然後把電話掛了,不過,接下來的幾個鐘頭,他的手機還是三分鐘就響一次。

還有一次,若凡前往農委會,按照楊的交代每個步驟依序進行,沒想到進行到第三步驟,若凡竟忘了怎麼做,﹁結果他竟然很機靈,想到使用另外一件工作的第三個步驟,然後農委會的圖書資料喀擦一下都消失了,幸好農委會有備份,事情才沒有更大條。﹂可是楊對他有信心:﹁他只要一坐在電腦前面,精神就來了,我知道他可以。﹂經過一番苦心孤詣,現在,若凡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一人出差到馬祖、澎湖等離島了。

楊榮波後來陸陸續續雇用了盲友、肢障、聽障、器官障礙、多重障礙與玻璃娃娃,楊榮波簡直雇用殘友上了癮。﹁他們的程式功力其實不輸正常人,然而這群人最吸引我的地方,是他們純真的心,相處時不需要鉤心鬥角。我教他們,無所謂用不用心,本來就應該這樣做。﹂


苦心付出營造第二個家

在員工的心目中,楊榮波是位非常慈祥和藹的老闆,還常常想著要﹁負責逗員工笑﹂。多重障礙者阿良就很感謝楊願意栽培他這個既沒經驗,又沒有什麼才能的歐吉桑。阿良也認為榮樺真的是個很特別的公司,除了老闆、一位助理和會計小姐,其他員工全都是殘障人士,卻有一種不知所以的向心力及親和力,這是他想要的工作環境,他簡直把這裡當成第二個家。

另一個讓楊榮波愛用殘友的原因是,進用身心障礙者能降低企業人力成本,若計入市府的補助,每月實際支付員工的薪資從一萬六千元至三萬元不等,而且能力不輸正常人,真是便宜又實在。

榮樺的殘障員工比率這麼高,但是公司營運毫不受影響,員工之間的溝通也無障礙,雖然有人聽不見,有人不會說,有人聽與說都有困難,但是拜網路高科技所賜,彼此透過 MSN 網路聊天室,不用開口、不動耳朵,也能傳達訊息。 此外,相處久了也會找出解決的辦法,譬如多重障礙的阿良說話,聽障的江長誼﹁看﹂得懂,便由江翻譯給楊榮波聽。

豪華乾淨的辦公室,對這群﹁被上帝開了個玩笑﹂的員工而言,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身心障礙的他們擁有一份工作。最可貴的是,領到薪水不是出於某人的憐憫,老闆了解殘障者的內心世界,肯定他們並未跟著殘障的工作能力,甚至以他們為榮。榮樺明年還打算再雇用三到八名員工,楊榮波豪氣萬千地說:﹁本公司新進人員,非身心障礙者不予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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