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學家皮凱提 聯手一百四十餘名學者再掀論戰 法國央行精英總裁 引爆階級戰爭

不留情的法國諷刺畫報，最近有了新的攻擊目標。這個人，被畫成穿著西裝、一臉和善的布偶，布偶底下正在操縱他的，是一隻來自銀行家的肥大的手，嘴上叼著雪茄，另一隻手正在數鈔票。

這個一臉無辜的布偶，就是即將上任的新法國央行總裁法蘭科斯‧戴加洛（Francois Villeroy de Galhau）。
 

經濟學家齊發難 質疑央行公正與獨立性

九月八日，法國總統奧朗德（Francois Hollande）提名戴加洛成為下一任央行總裁，在十月底接任現任期滿退休的諾亞 （Christian Noyer）。九月十七日，一百四十七位法國經濟學家，聯手寫公開信反對戴加洛這個人選。原因是，不久之前戴加洛還是歐洲最大銀行「法國巴黎銀行」（BNP Paribas）共同營運長。

參加連署的其中一位經濟學家，就是因為探討全球財富差距一書《二十一世紀資本論》而紅遍全球的作者皮凱提（Tomas Piketty）。這封信，等同於皮凱提對資本主義的再次宣戰。

「戴加洛先生的資歷絕對適合央行總裁的職位。」這封挑起戰爭的信上寫到：「但是他的身分將危害央行的獨立性，並將造成嚴重的利益衝突。」到底，戴加洛是誰？為什麼接任央行總裁的他，會這麼顧人怨？

從經歷和地位來看，戴加洛的確夠資格擔任央行總裁。今年五十六歲的他，在法國巴黎銀行任職超過十二年。進入法國巴黎銀行之前，他在財政部當過超過二十年的公職。許多法國現行的商業改革，就是在戴加洛手下發起的。

一開始的爭議點，來自於十月底即將接任央行總裁的他，在今年四月才辭職，離開僅僅半年後，就坐上央行總裁的大位，僅僅勉強躲過旋轉門條款。而且，法國巴黎銀行手上資產超過兩兆歐元，是歐洲最大的銀行。「要一個人馬上從私人企業變成管理者，監督幾個月前還是同事的銀行同業，還要保持公正和獨立性，這是癡人說夢。」皮凱提等人的公開信上這樣質疑。

為了消滅質疑，九月十七日，三位法國前央行總裁連署表示「完全相信戴加洛的獨立性」，但這招不但未能滅火，反而像是火上加油，讓爭論擴大，成為了歷任央行總裁與經濟學家們的戰爭。

雖然法國央行不像台灣央行，能完全獨立決定自己國家的貨幣政策，但法國在歐洲央行（ECB）委員會的發言權舉足輕重；當然，法國央行也是監管法國銀行業最重要的守門員。因此，戴加洛雖然「擠」過了旋轉門條款，但他離開法國巴黎銀行的椅子都還沒冷，就坐進國家最高金融主管機關的總裁之位，仍然引起左派勢力的強力批判。
 

超完美精英履歷 成社會批判的絕佳標靶

除了他「球員兼裁判」的爭議外，戴加洛不凡的出身，一頁一頁地被法國媒體翻出，情勢演變之下，這趟爭論已從原本的「旋轉門」質疑，上綱到一種「階級意識形態」的對立，戴加洛也成了法國當前「批判權貴」社會氣氛下的超肥美標靶。

其實，許多西方國家的央行總裁，都是從呼風喚雨的大型金融機構轉跳，包括英國央行總裁卡尼（Mark Carney）、歐洲央行總裁德拉吉（Mario Draghi）、美國紐約聯準會主席杜德利（William Dudley）等，都曾在高盛任職過高官，戴加洛的模式並不新奇。但在法國逐漸轉變的政治風潮中，戴加洛的經歷和他的身分象徵，愈來愈不受歡迎。

這場論戰凸顯的，其實正是法國社會氣氛的轉變。舉例來說，戴加洛畢業的其中一所學院：法國國家行政學院（Ecole Nationale d'Administration），就被拿來大做文章。這所學校，一年只招收一百名學生，被稱作「精英的精英學校」。戴加洛也因此成為奧朗德在國家行政學院的學弟，兩人一直保持友好關係；戴加洛同時也是因醜聞而下台的歐洲央行總裁卡恩（Dominique Strauss-Kahn）在財政部時期的親密戰友。

雖然戴加洛極力撇清關係，包括聲明他將會出清所有法國巴黎銀行的股票、上任後改革法國金融體系，讓中小企業更容易借款等計畫，但批評聲浪仍然不減。接下來，戴加洛的提名必須要經過法國兩院同意，縱然翻盤機會不大，但是戴加洛任命案至今引發的無解狂潮，注定已為法國、甚至整個歐洲的「資本主義反思」情節寫下新頁。

「社會情緒正在改變。」《經濟學人》如此評論。隨著經濟下滑、社會不滿聲浪壯大，政府的一舉一動，必將受到全民放大檢視，也讓政府人事案更加動輒得咎。皮凱提對抗資本主義的第二戰，看來又是凱旋而歸了。

法蘭科斯．戴加洛（Francois Villeroy de Galhau）
出生：1959年（56歲）
職務：10月底即將接任法國央行總裁
經歷：法國巴黎銀行共同營運長
學歷：法國國家行政學院、巴黎綜合理工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