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明忠 擘畫金融大未來

MOU簽署之後，《今周刊》第一時間專訪台灣金融業兩大巨擘─富邦金董事長蔡明忠與元大金大股東馬維建。面對全新的時代，兩人首次拋開過去的束縛，侃侃而談集團的中國布局。蔡明忠說，MOU的簽署，證明兩岸只要有誠意，可以發揮所有的創意與智慧，「沒有不可能的事」。馬維建說，這是一件等了好久、好久、好久的事，終於成真了，但開心一秒鐘之後，接下來「我的腦袋就出現20個以上的問號，有太多事情要去做」。是的，這是一個開始。但是，我們相信，這絕對不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ＭＯＵ（金融監理合作備忘錄）簽訂是拿到門票，實質成果還是要看ＥＣＦＡ（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如何簽訂。富邦金控董事長蔡明忠指出，台灣金融業就算爭取到特殊待遇，也難在大陸遍地開花。除了證券業外，其他業務要在三到五年內看到實際收益並不容易。未來若能以海西經濟區「先試先行」，對國內業者來說，就是好的開始。

身為第一家參股陸銀的金控，富邦金在西進的腳步上領先同業。本刊在三、四個月前，就已約訪董事長蔡明忠，在ＭＯＵ簽署之後，正式取得他的首肯，於十一月十七日接受本刊獨家專訪。以下為蔡明忠口述內容：

宣布簽訂ＭＯＵ的時候，其實我正在用餐，恍然之間竟然有些難以置信。我身為業者，等待了這麼久、是近乎望穿秋水地等，一下子突然柳暗花明，就此跨進一個新的時代。我只能說，ＭＯＵ的簽署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只要雙方有誠意，就能發揮最大的創意與智慧，名稱、政治所有可能會是問題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ＭＯＵ一簽署，富邦產險很快就有好消息宣布。目前保險業登陸有「五三二」（總資產五十億美元以上、成立超過三十年、成立辦事處兩年以上）規定，但富邦產險已經突破這個限制，其與富邦人壽合資成立的公司之前審批已經確定通過，保監會當時向我們表示：就等ＭＯＵ一簽就要放行，如今，富邦產險應該沒有問題了。

只是入場券　三、五年內要談到獲利還很難

一旦富邦產險通過，富邦人壽循同樣管道應該也可順利進入，至此，富邦金控的主要業務可說全員到齊。

但是，儘管如此，我心裡其實很清楚，保險業要在三、五年內經營到一定規模、甚至談到獲利，恐怕還很難。

ＭＯＵ只是拿到入場券，實質成果還是要看ＥＣＦＡ的簽訂，才能決定台灣金融業能有多少特殊待遇，相信同業都有這樣的共識，希望能擠進早期收成名單之列。

不過回歸現實，就算能爭取到較特殊的待遇，也不要期待在大陸看到遍地開花。當然，有些業者確實布局較早，但就像部分分析師的結論，金融業在三到五年內難看到實際收益。所以評估下來，還是要看大陸給的特殊待遇究竟是有多「特殊」。

真要論收成結果，我還是最看好證券業。證券業未來如果能以全資全照（業務全開放、經營權主導）方式登陸、承作Ａ股經紀業務，那麼以Ａ股交易額持續成長的情況來看，未來還是有機會能分到一杯羹。事實上，大陸不像我們想像中那樣落後，尤其是證券網路下單部分，已非常先進，幾乎是一步到位。最起碼在經紀業務上，不會比台灣落後多少。台灣是一個完全競爭的市場，業者雖不至於到「羸弱」，充其量也只是「精瘦」，沒有人能獨霸天下。反觀大陸，只要有一成市占率，就是很大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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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具潛力相　開放全資全照的證券業最快獲利

但整體而言，如果證券業能夠開放全資全照，真正取得經營權，三、五年內最有可能獲利。因為經紀業務風險小、證監會監理嚴格，加上大陸只能在管制範圍內用價格報價，不像台灣殺價競爭激烈，台灣業者當然迫不及待想過去。

但千萬不要以為進入中國就是獲利保證，因為在台灣可能是大鯨魚，但到了真正的大海裡，才知道「鯨魚」其實只是「金魚」。尤其當中國入世之後，無論在銀行或保險業，都培養出世界級的巨人。但反觀中外合資人壽保險公司，卻無法開步向前走。最主要原因，是在股權五十、五十的情況下，任何一方都難有主導權、甚至爭搶主導權。畢竟大家的想法都不一致，四十幾家合資的人壽公司，幾乎都寸步難行、表現反而不如預期。

此外，在銀行部分，明年初，廈門商銀會成立福州分行，未來要跨出福建，勢必需要更大資本。如果未來可以直接從台灣這邊參股，力量就會大很多。目前廈門商銀預定年底要辦一次增資，金額為四億人民幣。即使ＭＯＵ簽了之後，可以由台灣富邦金直接投資，但總和廈門商銀的外資持股，也不能超過二五％上限。

地區性優勢　海西經濟區可當「先試先行」指標

如果中國大陸市場無法全面開放，或許可利用海西經濟區優勢「先試先行」。也就是，若全國性開放有困難，是否能先有地區性執照後，下一步再來考慮其他地區。這樣每一個經濟區都可以開放給台灣的模式，或許是接下來ＥＣＦＡ談判時，可靈活折衝的方式之一。總之，如果無法敞開大門，那就想辦法跳窗也行。

但跳窗還是有兩種形式，一種是參股，一種是自行成立分行。

參股的最大優勢，則是能真正成為「local player」（當地經營者），可以立時承作人民幣業務，這也是現在台資銀行最想做的。以廈門商銀為例，本來就可以承作人民幣，富邦參股之後，很多廈門當地的台商都是排隊在開戶，不過在整體服務水平還沒有到位前，還是不敢大張旗鼓招攬生意。

相較之下，分行的好處是人都是自己派過去的，企業文化、人員素質統一，可以比較快招攬生意。

如今富邦在廈門商銀已有獲利，在大陸，銀行利差四、五百個基本點（一百個基本點等於一％）已司空見慣，最少也有三百五十點以上，只要照規矩來，一定有錢賺。不過，目前獲利主要還是用來打消呆帳，未來還計畫把分行改造成財富管理銀行，但取得雙方共識，還需要花一點時間。另外，目前廈門商銀有三十多家支行，都在廈門島，其實還有其他區也值得布局，未來分行配置還需要調整。

參股的優勢　可以立刻承作人民幣業務

如果富邦有機會參股第二家大陸銀行，也會積極爭取。參股類似廈門商銀這樣的銀行，好處是可以幫忙改造，從資本結構慢慢去強化。而就富邦現在的獲利結構來看，企業金融部分來自台商的貢獻很大，細算整體營收來自大陸的部分也很高。

接下來進入ＥＣＦＡ談判，究竟會是沒有障礙的准入，還是有其他條件，仍要視實際情況而定。而市場准入後，國內金控業者也將各有策略。回頭看，兩岸金融交流這麼多年，都是理論交流，缺乏實際交流。若准入障礙排除，金融業者就要把握機會，趁這個勢頭才能真正達到「實際准入」。至於證券業全資全照開放，評估只能先從地方開始，甚至在初期也不可能是全資，而區域型券商，現在也不見得需要台資參股。

根據富邦經驗，布局大陸市場，中央和地方必須雙管齊下，中央會清楚告知態度，但真正准入的細節條件，還是需要去和地方談。像富邦參股，就是因為當時大陸政策鼓勵台資背景參股經營方面不上軌道的城市商銀。雖然參股是去年的事，但布局已是三、四年前了。簡單講，站在銀監會立場，是支持這件事，但地方問題就要自己去談。

而城市商業銀行，一方面有市政府要協調、另一方有既有股東，如何取得共識，將你視為戰略夥伴，其中都是學問。當然，富邦早幾年去談的時候，條件確實比較好，那時人家需要你嘛。但今非昔比，例如這次歐巴馬訪問大陸，待遇就與柯林頓、小布希之前去的時候差很多。連美國總統都有明顯的待遇落差，更何況是台灣金融業。

過去幾年，大陸銀行保險業已有大幅成長，開放政策、同時扶植本土業者，大陸可說非常成功，現在只有證券業還沒開放。或許，接下來ＥＣＦＡ也提供了大陸開放政策檢討的機會，但如何從中國經濟快速成長中抓到機會，是大家都要思考的問題。

富邦金董事長蔡明忠最看好證券業3到5年收益成果。（攝影／劉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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