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牧 不怕「踩地雷」的保險局長

八月十九日上午十一點多，金管會保險局長黃天牧站在立法院群賢樓會議室的主席台上承諾：「一切員工權益協調好，ＡＩＧ才能走！」霎時間，台下近百位南山人壽總監、處經理歡聲雷動，有人豎起大拇指，感謝黃天牧站在業務員這邊。

而兩周之前的八月四日傍晚，黃天牧才在金管會主委陳沖身旁，閃電宣布接管沉痾多年的國華人壽，也讓國華人壽業務員稱讚金管會終於讓國華人壽「了結」，結束多年來外界一直喊接管的風風雨雨。

立志挖掘社會不義

「身段軟、態度硬」，是外界對黃天牧最基本的印象。

「他是立志要當公務員的人！」首任金管會主委龔照勝在二○○五年三月保險局長上任記者會上，稱許黃天牧是放在什麼位置上都能做好工作的人，黃天牧長年在銀行局（前身是金融局），擔任過金融局主祕、副局長、金管會主祕等。

雖然長官以為他立志要當公務員，但只有黃天牧的老母親才知道，當年黃天牧最有興趣的是做個挖掘社會不義的記者，在家計考量下，黃天牧念了政大銀行系（政大金融系前身）、考了高考，當上公務人員。

昔日大學同窗想起這位同學，第一印象是「國語很標準，好像公務人員家庭的小孩」。他指出，黃天牧待人很客氣，很有教養，成績在班上一直屬於領先群，也活躍於社團活動。有趣的是，雖然講話斯文，卻常帶著學弟參加辯論比賽。另外，近三十年來，黃天牧除了是班上少數的公務員以外，也是「爬得最快」的人，其他同學頂多做到銀行副總，沒想到黃天牧已官拜局長。

的確，黃天牧官運亨通，不但扁政府上台後並未影響原被視作藍營官員的他，這段期間，財政部保險司還升格為金管會保險局（同期間證期會卻降為證期局），讓他能保有原任財政部局長級的職位；至於官場上，有人說他像金融界裡面的檢察總長陳聰明，好交友，不喜得罪人，但一位曾在金管會和他共事過的友人表示，黃局長不如陳總長般活躍，「只看過他喝紅酒而已，好像沒有太多精采的交際場合。」

承諾解決市場沉痾

學銀行卻來管保險？這是保險業者最早對黃天牧的質疑，事實上，老天給黃天牧的考驗也從未少過。二○○五年三月接下保險局長職位，至今四年多，除了國華人壽之外，任內還接管兩家產險公司，即國華產險、華山產險（原太平產險）。

黃天牧也遇上百年難得一見的金融海嘯，壽險業淨值數月內由四三○○多億元掉到六百多億元，市場岌岌可危；從去年底到今年已有三家外商壽險公司出售給國內法人。

另外，投資型保單要課稅的問題，讓外商壽險公司嚷著要退出台灣市場；而現在壽險市場上資產排名第二大的南山人壽正在標售；另一頭，南山的業務員則抗爭要拿回所有公積金及結算年資……。保險市場四十多年來形成的問題炸彈，在歷任保險司長、局長小心「呵護」下，如今似乎都爆在黃天牧的手上。

黃天牧上任後，一再向外界表示，保險市場上有很多長年累積的問題及弊病，他都會一一處理，而他上任時許下的願望，包括提高國人平均保額、讓保戶買到便宜的保單、讓好的保險公司有發揮的空間、協助處理勞退年金、讓問題保險公司退場等，黃天牧也都一一實現。

與人接觸的空檔，黃天牧突然拿出酒精液清洗手部，外在舉止、打扮總是一絲不苟的黃天牧，在各方面似乎都有著「潔癖」，不太能容忍藉口與不完美，黃天牧曾在一場保險業總經理的會議上，仔細闡述保險局在精算方面的新政策，如何調整部分精算係數，有一位總經理大膽地舉了手說：「局長，這些精算問題可以交給精算人員，有些總經理不是學精算的，無法了解那麼細的規定。」

沒想到黃天牧勃然大怒，當場訓斥這些總經理「患生於所忽，禍起於細微」、「魔鬼就是藏在細節中」，斥責就是因為在上位者認為這些是「小問題」，不去了解、管理，最後就產生了怠忽的文化，累積成大問題。

無法忍受怠忽文化

又有一次，保險局召開的某議題會議，有些公司總經理未出席，改派了副總等代表，黃天牧站上台時也不客氣地說：「今天出席的名單我都記在心頭，因為這場會議，I care!」

黃天牧私下鮮少與媒體接觸，遵守著凡事主委發言的公務員規定，因此他的監理想法也很少被媒體報導，與上一任保險局長魏寶生的長袖善舞相比，黃天牧在這部分的確展現「害羞」的一面。

但在人際關係經營上，黃天牧其實非常細心。他會刻意記下許多人的生日，在當天送上親筆寫的賀卡，不少人還能接到他親自致電問候，與他接觸過的人，很多都對他誠懇、不具官僚式的應對，留下深刻印象。

在金管會內部，黃天牧也算是表現極佳的局長，但畢竟所學及大部分的公務生涯都是在銀行局，幾度傳出黃天牧很想回到金管會第一大局銀行局，怎奈保險市場面臨危急存亡之秋，幾任金管會主委找不到可信賴的人接替黃天牧，也只好把黃天牧繼續留在保險局長的位置上。

學銀行卻來管保險?!關於這個來自保險業者的質疑聲音，從黃天牧為台灣壽險業多年沉痾痛快下刀，到長官給予的肯定，起碼到目前為止，這項質疑似乎多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