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金融再現黑洞 瑞銀陷風暴

然而，美國《商業周刊》根據法院文件，加上訪談監管單位、投資人與財務顧問後分析發現，市場遠在重挫前便存在重大缺失。去年夏天的信用危機，除了讓投資人走避債券投資外，更加重了問題的嚴重性。身為市場最大ＡＲＳ承銷商之一的瑞銀，可能因此面臨法律責任，瑞銀目前遭麻州與紐約州檢調單位控告詐欺，但表示指控並無根據，檢方所引述的電子郵件被斷章取義。（瑞銀曾因銷售ＡＲＳ給麻州各市政府而遭州檢調查，已於七月三十日和解。）

為免流標  銀行大買ＡＲＳ出問題

ＡＲＳ提供類似現金的選擇，殖利率略高於貨幣市場基金與定存，故受到部分投資人青睞。它本質上屬於長期債券，但通常在每周或每月便拍賣售出，因此又被視為是短期債券。二月以前，瑞銀與其他業者為了避免流標，會買下未售出的證券，但信用緊縮澆熄投資人意願，結果瑞銀越買越多，無法招架。麻州檢調指稱，瑞銀無視市場危機，持續標榜ＡＲＳ為高品質投資，要求經紀人兜售。「瑞銀嚴正否認不實指控，絕無大筆將內部證券庫存轉售至個人客戶之舉。」公司發言人說。

跟其他人一樣，北卡羅來納州格林斯波羅市第一信義會（First Lutheran Church）也想做保本投資。教會籌資了五十萬美元，準備興建新教室與擴建教堂，在擔任瑞銀經紀人的教區弟兄的推薦下，將錢投資於ＡＲＳ。「瑞銀說會把錢放在保守投資工具，讓我們保本。」教會會長Andrew Chamberlin說。

教會五月時想把錢領回，對方卻說資金遭到凍結。「我們認為貴教會當初的投資是適當的，」瑞銀律師六月二十日書信告知教會：「但由於市場出現前所未有的波動，近期流標數目龐大。」

然而，法院文件顯示瑞銀在市場潰散前便已知道ＡＲＳ問題。瑞銀、花旗（Ｃ）與美林（ＭＥＲ）等銀行可從標售中收取大筆費用，因此習慣出手干預，買方數目如果不足，會自行買下剩餘證券，讓拍賣保持暢通。○六年一月至○八年二月期間，瑞銀為市政府與學生貸款業者舉辦三萬次拍賣，自己就買下八八％。○六年，花旗與美林等其他十五家券商，因未能揭露它們有時會買下標售的證券，遭美國證管會罰鍰一千三百萬美元。兩者均拒絕對此評論。

信用危機爆發後，ＡＲＳ讓銀行大感吃不消。據紐約州控訴案資料指出，○七年八月時，瑞銀的證券庫存已從五個月前的十億美元飆到三十億美元，也因此，瑞銀的風險管理分析師紛紛拉起警報。「公司不能再出現庫存增加的情況。」其中一名於八月十五日寫信告知舒曼（David Shulman）。他主管負責證券標售的部門，《美商周》無法取得聯繫，據知情人士指出他已被迫休假。

全體動員強力推銷  ＡＲＳ主管自己卻先拋售

面對庫存，舒曼看上財富管理部門的個人金融客戶。從電子郵件可看出，他協助在八月二十二日辦了逾八百五十名經紀人的電話會議，要他們推銷ＡＲＳ。但才在數小時前，舒曼便先大砍個人部位。電子郵件顯示，瑞銀的法令遵循部門同意讓他拋售自己帳上四十七．五萬美元的ＡＲＳ。

十月，外來壓力升溫，肥料廠薩克其萬鉀鹽（Potash Corp. of Saskatchewan，ＰＯＴ）、電信設備廠西恩納（Ciena，ＣＩＥＮ）與全美航空（U.S. Airways Group，ＬＣＣ）紛紛公布證券投資虧損。稽核單位亦開始擔心後市發展，導致瑞銀企業客戶設法拋售在手證券。「我要跟另一位客戶（財務長）進行電話會議，他想全部賣掉，因為他們的稽核人員（資誠會計師事務所）跟他說市場有問題，快脫手。」一名員工三十一日寫電子郵件向舒曼說：「我預計其他客戶也會來電。」舒曼將信件轉寄給瑞銀營運長，說：「這個問題會是很大的包袱。」

十二月十三日，第一信義會投資最後一筆十萬美元的五天前，舒曼收到員工如雪片般飛來的郵件，警告他說「ＡＲＳ產品行不通」、「帳上證券需要重組，要避免標售型產品」。但舒曼與其他人更加倍兜售，十二月核准了一筆以學生貸款為內容的ＡＲＳ，亦要部分同事「比過去更積極運用在『財富管理』與資金管理部門的關係，勢必要把產品賣出，降低目前庫存。」紐約州控訴案資料顯示，瑞銀一月時仍有近七十億元的證券。當高盛（ＧＳ）、Piper Jaffray（ＰＪＣ）等業者在二月停止購買ＡＲＳ時，瑞銀也跟進。不消幾天，整個市場動彈不得。

事情經過六個月後，許多投資人無法回本，尤其是擁有學生貸款債券的人。部分發行機構與企業已同意買回ＡＲＳ。七月十五日，瑞銀宣布將全額收購三十五億元的證券，但不包含學生貸款證券。紐約州檢察長古莫（Andrew Cuomo）要瑞銀買回客戶所投資的全數ＡＲＳ，金額共計二五○億美元。

第一信義會的資金仍被凍結。瑞銀表示願意讓教會以所持證券抵押來貸款，卻遭拒絕。倘若教會當時接受貸款，就等於放棄控告的權力。教會已向麻州與北卡羅來納州檢調當局提出投訴。七十一歲的教友Fritz Apple說：「居然對教會這麼做，實在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