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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經濟好景是否已經結束? P.98

美國經濟好景是否已經結束? P.98

十月十四日美國聯邦理事會主席葛林斯班在對銀行監管界發表演說時,說「一個市場的自信心喪失是突發性的,而且歷史經驗告訴我們,它的發生是突然性的。到今天經濟學家還是無法預測突然性的市場自信心喪失的發生。在過去,市場的自信心喪失常是泡沫被戳破的起因」。他還說,在投資家們喪失自信心時,為了要能彌補不可避免的損失發生,應該確保準備金和資產。

受到葛林斯班這番對美國股市過熱、股價過高發出警告的演說,加上美國公布九月的生產物價指數創下了九○年代以來最高的升幅為一.一%,較多數經濟學家預測的○.五%高出一倍以上之多,引發市場對通膨的聯想,使得紐約股市再度重挫,一度跌破一萬點關卡。

美國股價是不是泡沫

根據葛林斯班的說法,顯然他認為美國的股價已經是泡沫,事實上,在九六年十二月美股漲上六千點時,葛林斯班就曾發出──非理性的亢奮──的警告,事隔近三年美股近日雖在一萬點邊緣,但曾經漲上一萬一千三百點,以此來算的話,漲幅超過七成以上, 而同時間美國的 GNP 成長累積不及一成半,而上市公司獲利的成長幅度不及五成,顯然美國股價的大幅攀升有很大的部分是來自於本益比的提高。

本益比的大幅提高是需要公司獲利能力大幅成長來搭配的,八○年代雷根政權時代曾經以小政府政策,各種規制的鬆綁,大幅度的減稅,來引導美國脫離七○年代的衰退,進入另一成長的經濟,果然到了九○年代這些措施開花結果了,特別是進入了九○年代後個人電腦通訊的普及化,使得小資本、小規模的公司亦能以很低的成本獲得快速高品質的資訊,而能做更有效率的管理。

使得新興的企業蓬勃發展,造就美國經濟九○年代來欣欣向榮的原動力。事實上,九○年代在這對經濟活動極為有利的環境下,美國人不斷地大量投資,投資後獲取龐大的現金流量,再以獲得的現金再投資,如此不息的循環做下去,因公司的獲利能力一直持續不斷地大幅成長,這也就是美股本益比不斷提高而仍然能讓市場接受的原因之一。

另外美股大幅攀升的原因是股權溢價 ( equity premium ) 的大幅降低,換句話說,近年來美股市場對股價的風險代價的要求大幅降低。關於這點葛林斯班承認說,大部分的降幅是有理的,原因是資訊公開傳遞發達,投資人對經濟狀況較能掌握。但是他也提醒說,這個降幅多少是來自科技發展、資訊的發達,而多少又是因為投資人對長期的經濟過度樂觀,仍有爭議。

美國通膨看似蠢蠢欲動

科技的發展可不斷地持續下去,但是經濟的興衰是有周期,這是經驗告訴我們的。而經驗也告訴我們經濟自繁榮步入衰退多數都是由通貨膨脹引發出來的,因為當政府要壓抑通膨時,常常是壓制了經濟活動。所以美國目前通膨的有無一直成為人人關注的焦點。

星期五公布了九月美國生產價格指數 ( PPI ) 為一.一%, 較多數經濟分析學家預期的○.五%,升幅高達一倍之多。美國的金融市場對通膨憂慮不堪,儘管若我們把這次公布的 PPI 給它剖析, 會發現出現較預期大幅上升的主要因子是菸草價格的上升 (菸草價格的上升是為了彌補增稅及訴訟費用) ,及載客車的格揚升 (其他一般車子的價格仍在下跌) 。若是把這兩個特殊因子拿開的話,九月的 PPI 比預期還低,但市場已開始對通膨有強烈的敏感症。

最近黃金暴漲,而半年來原油價格漲了一倍多,美國的失業不斷下降,早已跌至自然失業率的五.五%以下,目前處在歷史新低的四.三%的水平,通膨的要因充斥,而過去兩年間因亞洲金融風暴的影響,全球在美國以外地區的購買力下需求不足,加上美金大漲,因此全球,特別是亞洲提供了大量廉價的商品及工業產品到美國,舒緩了美國物價上漲的壓力,對美國物價安定有很大的助力,但這半年來隨著亞洲經濟復甦景氣的轉好,亞洲的商品價格已陸續回升,這筆助力似乎已喪失。因此圍繞著美國的大環境似乎通膨蠢蠢欲動。

然而這次黃金價格大幅上漲,應屬跌深反彈型,價格受技術面影響的部分多,因此長期趨跌的可能性仍高 (可參閱《今周刊》期) 。而石油價格漲一倍之多,但並沒超越九○年代石油平均價格太多,只是漲前因處全球金融風暴而價格曾經超跌,因此比較起來容易凸顯出價格的大幅揚升。儘管亞洲景氣轉好,商品價格回升,但最終消費產品的上漲仍極有限,而大型的產品如一般的汽車、電腦、電子產品等價錢不漲反跌,因此亞洲經濟的復甦對美國通膨影響有限。

事實上對美國物價上漲最具影響的是工資的變化,而非這些商品價格的變化,因此每次公布美國的就業情況時,股市尤其是債市就會有很大的變化而獲得驗證七○、八○年代美國景氣不佳,失業率高升,工會的力量大幅減弱,加上八○年代後期以來,公司流行重整瘦身工作,並且為了減低成本增強競爭力,紛紛減少固定工而增加臨持工,因此工資欲漲不易。九○年代美國企業不斷地大量投入新的技術及設備投資,生產力急速上升,而工資又難上升,即使小幅的上升仍大大不及生產力的急升,而產生了難得一見不具通貨膨脹的景氣長期擴張的榮景,這也就是所謂的新經濟。

美股不是崩盤是調整

美國現在以每十一秒有一家新公司誕生的速度展現出其新活力,創業精神空前旺盛,新的科技帶來新的生活方式、新的經濟活動方式,這是一個新的科技、新的經濟的開始而非接近尾聲,股市對此認同,因此美股年來漲了可以再漲。

葛林斯班對此當然清楚,然而已有過熱的經濟 (美國人儲蓄率已成負數,全力消費和投資) ,不得不令葛林斯班也得防經濟往壞的方向的可能性,特別是最近對通膨敏感的三十年國債已自年息五.六揚升至六.二,而且跡象顯示有升至六.五的可能,市場的利息水平已造成葛林斯班須考慮是否該調息的關鍵時刻。假如調高利息而又不能止住市場利率看揚的趨勢的話,扼殺經濟可能性高。

而美國的經濟若轉弱的話,將導致全球經濟復甦的困難,目前歐洲、亞洲的經濟雖已觸底,但上升力道貧弱,需求不足,不足的部分須靠美國吸收,這也是近年來美國貿易赤字連創新高的主因, 今年的貿易赤字勢必達三千五百億美元, 占美國 GNP四%,是空前之大,而這三千五百億美元的赤字幾乎都是歐洲和亞洲造成的,所以美國經濟保持繁榮強勁對全球經濟復甦的重要性不言自明。

既然不能輕易使用金融緊縮政策,因為風險更大,要降溫美國經濟勢必只有冷卻股市一途。美國近年來幾乎已成全民皆股,儲蓄率已低至負數,美國人把儲蓄統統不是拿去消費就是投資股票,因此股市市值是牢牢地牽動著美國人的財富,股價的高低對財富效果的發揮在美國自然特別大,透過股市的向下調整,降低美國人的投資及消費熱度,也許就可避免採用緊縮金融的政策,而能維持美國繼續的繁榮。我想葛林斯班似乎是在作這個選擇。因美股的下調在某程度也許是九千多點的水平,然後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再回到原來的上升軌道似乎是較理想的走法。

(本文作者曾任職三菱商事東京總行資本市場部副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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