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中風讓蔡其瑞搶圓金融大夢

二○○八年四月突如其來的中風，打亂了蔡其瑞原先在金融版圖的接班布局，從此由溫和轉為積極，從被動轉為進攻；如今，寶成蔡家在兆豐金的持股直逼二成，過去長期在兆豐金「謹守本分」的蔡其瑞，極可能在○九年改選更上層樓。

根據透露，這場小型中風，讓蔡其瑞在上海的醫院躺了好幾天，消息雖然沒有對外曝光，但這位二千六百億元寶成王國掌門人的健康情形，還是引起不少人的關心。

據當時曾經前去探望過他的友人轉述，蔡其瑞從頭到尾意識清醒，沒有昏迷，因此病情應該不算嚴重，而後續的復健也做得很好。經過半年多的調養，如今，「只剩下走路慢一點點，其他都沒有大礙了」。

不過，也許是因病產生的頓悟，讓蔡其瑞的布局思惟，徹頭徹尾做了一番調整。

更積極地介入金融業經營

○九年就要過七十歲大壽的蔡其瑞，手上事業版圖分兩大塊。鞋業當然是寶成集團的根本，但雖以蔡其瑞為首，其實隸屬於整個蔡氏家族企業，包括台灣寶成、香港掛牌的裕元工業、寶勝，及多家未掛牌公司。惟獨金融，是蔡其瑞個人投資，是真正屬於他一人可以操控的事業。而這一塊，就在他大病之後，有了完全不同的氣象。

病後不久，○八年五、六月，蔡其瑞開始展開一輪快攻，三步趕兩步，加快他在兆豐金控的持股，直接在「公開資訊觀測站」上以重大訊息公布加碼動作，頗有「昭告世人」的味道。根據他身邊人士觀察，「當時總裁也許有點心急，兆豐金跌到二十元左右他就進場」。

而截至○八年第三季季報顯示，台面上，蔡其瑞在寶成轉投資的投資公司所持有的兆豐金股票，持股成本約為每股十四．三五元，在加碼之後，也不過二．七八％；但台面下，根據本刊搜羅多方消息，包括蔡其瑞的高階幹部、兆豐金高層與股市資深人士的籌碼分析，蔡其瑞的籌碼大約在一三％至一七％之間。這個數字，和○六年中信金插旗兆豐金，參與董監改選時的一四％持股相當，甚至還微幅勝出。

而兆豐金董事長王榮周也意有所指表示，「從最近兆豐金的股價觀點來看（目前兆豐金股價約為每股十元上下），寶成有可能還在持續增加持股」，一句話讓外界充滿想像空間。

但上次兆豐金董監改選，中信金在外界的撻伐聲下，仍以勢如破竹之姿，一口氣拿下四席兆豐金董事。如今蔡其瑞掏真金買股票，論實力，一點都不輸上次的中信集團；但論態度，過去蔡其瑞都是低調行事，而這一次，生病過後的蔡其瑞會以什麼姿態出現在兆豐金的董事會上，前兆豐金總經理蔡友才曾說：「以蔡其瑞的實力要拿總經理，一點都不過分！」
 

持股實力已足夠拿下董總

而市場人士也分析，放眼金控產業，倘若辜家在開發金持股約在一五％上下，可以董、總全拿，林明成以持股少於官股之姿，仍坐穩董事長寶座相較，持股比重相去不遠的蔡其瑞真要拿下總經理一職，並不為過。

事實上，蔡其瑞會成為兆豐金的「最大民股股東」，其實有點誤打誤撞。過去蔡其瑞一直給予外界溫和的形象；他宗教信仰虔誠，待人也謙遜，秉持著這樣的行事風格，對於金融，他一直放心交給專業經理人打理。

一九九七年，倍利證券成立，他是倍利證背後實際的大老闆，持股將近四成，卻放心讓前倍利董事長黃顯華去經營。

黃顯華也算不負所託，倍利證以承銷與研究部見長於國內券商，後來金控成立，倍利順勢併入兆豐金控，蔡其瑞一路走來從來沒有賣過一張股票，近二年來一路加碼，終成兆豐金的第一大民股。
 

為獨占華一銀行直取兆豐金

不過，近期蔡其瑞會迅速加碼，除了自己的身體狀況之外，據了解，還與中國的金融情勢有關。

蔡其瑞是在中國惟一台資銀行——華一銀行的老闆，早已是金融圈中人人皆知的「祕密」。但按照中國銀監會規定，為讓「台資銀行」名副其實，必須有一位「真正在台灣經營銀行的大股東」參股，為此，蔡其瑞承受不少壓力，中國銀監會甚至幾度明示、暗示，要讓其他台灣銀行業者參股華一。

為了「滿足」中國銀監會的要求，又不想讓別人參股，因此蔡其瑞惟一辦法，就是讓自己變成「具經營銀行資歷的股東」；而兆豐金，就是幫他完成這項資格的關鍵。倘若○九年改選，蔡其瑞推派人選真的順勢拿下總經理一職，也就完全符合中國銀監會的要求了。

過去連續二屆的兆豐金改選，據了解，蔡其瑞的股票都投給了民股董事長鄭深池。鄭深池自己沒有多少股票，對這位「第一大民股股東」，他深知無論如何必須好好「用心交陪」，因此鮮少公開露臉的「鄭董」，只要蔡其瑞出現的重要場合，讓台中裕元酒店開幕、齒模牙醫開幕，無論多遠，一定親自參加。但如今，鄭深池已經不可能是下任兆豐金的董事長人選，蔡其瑞只要把票投給自己，實力難以輕忽。

事實上，截至目前為止，兆豐金內部仍然殘留兩股「舊勢力」，影響著蔡其瑞想在兆豐金更進一步的登基之路。

上一次中信金插旗兆豐金引發的軒然大波，至今仍陷在扁家洗錢案中餘波蕩漾，導致現在的兆豐金董事會，仍有四席堅持不肯出清股的中信金董事。如果中信金繼續堅持不出脫，至今持股還有將近七％。

另外，表面上辭掉董事長一職的鄭深池，金控董事職務並沒有辭，仍以民股身分占有一席董事；而兆豐金底下的子公司兆豐資產董事長許瑞源，是鄭深池最好的「換帖兄弟」，另一位好友簡鴻文則除了是兆豐證的董事長外，也身兼兆豐銀董事——鄭深池勢力嚴格說來，也還沒完全退出兆豐金。

持股仍不斷增加中

但弔詭的是，論起真正股權實力，中信金與鄭深池這兩股勢力都遠遠不如蔡其瑞，但如今蔡其瑞卻只在董事會中占了一席董事；而且○八年九月，法人代表還從原本的大女兒蔡佩君，換成了其師專同學、前南投縣長林源朗，看似又往後退了一步。但知情人士表示，背後真正原因，其實仍與蔡其瑞的病情有關。

根據相關人士表示，蔡其瑞病後，許多巡廠等過去蔡其瑞親力親為的責任，都落到蔡佩君的身上。蔡佩君向友人表示，她幾乎「每周都在飛中國」，以致好幾次兆豐金的董事會開會，蔡佩君不是遲到，就是早退，和父親一樣在董事會上謙和有禮的蔡佩君因此深感不安，幾度和兆豐金董事長王榮周深談之後，最後才決定辭去董事一職。

但蔡其瑞的友人表示，這除了代表蔡其瑞向來的為人之道、及重視公司治理外，並不代表蔡其瑞有淡出兆豐金的意思。

相反的，○八年金融風暴爆發後的十月、十一月期間，兆豐金股價一路下探，根據透露，蔡其瑞還逢低陸續買進不少股票。這位拿真金白銀買股票的殷實商人，有沒有機會在○九年六月入主兆豐金，成為馬政府上任以來第一家官股讓賢的金控，也讓人對○九年六月的兆豐金改選，充滿想像空間。

■兆豐金股權　曾經成為江陳會談主題之一

兆豐金是一家歷史背景極為特殊的金控公司，其中居然有12％的股權，是掌握在中國政府手裡，而近日，這部分特殊的股權還意外成了兩岸金融談判桌上的關鍵籌碼。

因為當初兆豐金底下的交通銀行、中國商銀都是從中國大陸遷到台灣，因此有了這特殊的12％股權，始終掛在中國的鐵路公司等法人名下，而兆豐金一直根據《在台地區大陸股東行使條例》，凍結這部分股權，換言之，過去這60年來，兆豐金的籌碼裡，有12％的股權是呈現「死水」狀態，完全靜止。

但這攤死水卻在最近意外起了波瀾，原來2008年11月的江陳會，兩岸首度以半官方姿態，啟動MOU的談判，據了解，這12％的股權竟然成了談判桌上的交換籌碼之一，因為一旦兩岸簽下MOU，中國政府就能跨海來台行使這部分股權的股東權益，屆時等於不費一兵一卒，對岸就已經完成在台灣的「參股」動作，這個不怎麼美麗的「意外」，據悉讓金管會、甚至更高層政府單位都十分緊張，深怕被冠上賣台的封號。

因此這12％股權才會躍上談判桌上，據了解，高層指示，無論如何台灣方面都得「把持」住，堅持要捍衛住這12％股權。

■蔡其瑞　在兆豐金的台面上持股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