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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創投業找出路 P.38

台灣創投業找出路 P.38

在創投大老普訊董事長柯文昌被收押之後,創投業更顯艱困。尤其在外有國際私募基金大軍壓境,內有接班人難尋、投資案源減少等問題,四面楚歌的台灣創投業,正遭逢二十年來最大挑戰!

三個多月前,富鑫創投董事長邱羅火做身體檢查,發現腦袋裡長了一個好幾公分的瘤,那時醫生跟他說,這個瘤是良性的,但一定要開刀拿掉,而且可能有五%的失敗率。聽到醫生這番話,五十八歲的邱羅火,第一次感受到人生的無常。

當時,邱羅火深覺事態嚴重,為了防止萬一,他打電話給住在美國的兒子邱福倉,希望他能夠搬回台灣,邱羅火太太還特別專程飛到美國,說服兒子和媳婦回來,因為如果父親有什麼意外的話,兒子至少可以幫忙處理公司的事。

後來,手術很順利,但醫生說,目前邱羅火的開刀傷口還沒有癒合,因此不能搭飛機;但是,為了要到富鑫上海據點視察業務,邱羅火還是得破例,把醫生的警告擺在一邊。

至於跟父親一樣是交大畢業的邱福倉,如今也回到台灣加入富鑫,從小小的投資經理做起,跟著父親學做創投。

做好抓去關 做不好關起來


邱羅火說,他沒有要兒子接班,因為富鑫還有很多專業經理人;只是,科技業從二○○○年的高峰跌下來之後,創投業面臨了內外的諸多挑戰,人才也不容易找,以他在台灣從事創投業十九年的經歷,如今看到的,「真的是最嚴苛的挑戰!」

邱羅火所說的挑戰,包括四個面向,一是創投業的機會已大不如前,台灣電子股的本益比及投資獲利都比以往差,導致創投績效平平,資金募集困難;二是,富爸爸效應擴大,電子大廠強者恆強,本身也積極投資,擠壓專業創投的空間;三,人才流動率高,許多第一代創投家,開始面對接班難題;四是,投資形態轉變,私募基金(Private Equity)變成主流,聚焦早期科技公司的創投業,要積極面臨痛苦的轉型。

這些問題,原本就已存在,但如今更加嚴重,一位創投總經理苦笑說,現在的創投業,「做得好的被抓去關,做不好的關起來,實在很慘!」

相較於目前冷到谷底的台灣,中國創投市場則是熱到爆,吸引無數人才競相投入。邱羅火說,一次他應邀出席一個場合演講,與中國許多年輕的創投業者坐在一起,他問了身旁一位年輕人年紀多大,結果得到的答案是三十出頭,邱羅火一想,「年紀跟我兒子差不多大,」從此以後,邱羅火就謝絕這類場合。

十年前就已布局中國、並且大有斬獲的中經合創投董事長劉宇環說,中經合在中國的團隊,平均年齡三十歲,但都已累積多年工作經驗。「像中經合北京總經理張穎,在舊金山及北京分公司任職七年多,其間不知道有多少公司想重金挖角,外界的機會實在相當太多了!」

雖然挖角事件頻傳,但由於中國機會多,人才也源源不絕投入;台灣卻因為機會變少,投資報酬率又不高,願意留下來的人才也少了,在缺乏新血加入的情況下,人才面臨斷層現象。

不過,創投業的榮枯與科技業的漲跌仍是密切相關,而且只要投資到少數幾個好案子,很可能連本帶利都賺回來。

富鑫成立於一九九六年,二○○○年以前,富鑫投資的公司有十八家掛牌上市,獲利頗豐;但二○○○年後,科技股大跌,富鑫管理的基金一口氣賠掉六成。二○○一年,邱羅火忍痛把所有虧損一次打銷,用僅剩的四成資金,精挑細選,投資少數幾家具潛力的公司。

如今,靠著兩個大成功的案子,讓富鑫不僅把原來六成的資金全賺回來,還再倒賺原基金規模的一倍。這兩個案子,一個是以手機晶片為主的美國掛牌公司展訊,獲利倍數達八倍;另一家則是今年十月底上櫃的聚積,這家公司主要從事LED(發光二極體)顯示看板驅動IC,富鑫在聚積每股淨值僅剩兩、三元的時候,以每股十四元,投資了六千多萬元,如今獲利倍數高達三十倍。

不僅是富鑫,很多二○○○年受傷頗重的創投,在今年電子股大漲後,又重新注入活力。例如,董事長柯文昌被收押的普訊創投,可以算是最近幾年績效較好的公司;不管是美國的Aruba,或是國內的光洋科、安國、南電等,每個案子都讓普訊賺了數倍至數十倍,一掃之前五年獲利不佳的陰霾。

前進中國 也不忘壓寶台灣


創投業面臨劇變,連任兩屆創投公會理事長的怡和創投董事長王伯元,是目前轉型最徹底的案例。目前怡和已結束掉部分基金,並與擁有龐大資金的澳洲麥格里集團進行合作,台灣部分改做私募或重整,至於其他地區則扮演顧問角色。

中國市場的崛起,創投業的感受早已非常深刻,最近只要打電話給創投業者,有一半的機會都會聽他回答,「我目前人在大陸,等一下再回你。」不然就是,「我在香港機場,等一下要轉機。」很多創投業者,很清楚機會在對岸,目前幾乎一半時間在中國,但又要遵守政府許多法令的限制,相當難為。

其實,在突破台灣地理和政治的限制上,幾個區域型創投基金早已展開布局。例如漢鼎的徐大麟、華登的陳立武,以及中經合的劉宇環等,這些美商色彩濃厚的創投集團,早期投資台灣的電子業賺到大錢,但後來便積極分散風險,在中國或美國等地布局有成,降低了台灣趨勢向下的影響。

其中,漢鼎不僅布局美、中、台,還利用亞洲金融風暴,投資韓國早安證券賺了大錢。

不過,雖然台灣往下沉淪,但這些多元化布局的創投,卻從未放棄台灣。例如華登,近幾年在中國投資了不少案子,收穫頗豐,最近又計畫重新回台灣布局。至於股東中有IBM、西門子等大廠的中經合,還是經常引進國外技術與資金到台灣,劉宇環仍然活躍在美、台、中三地,努力扮演中介橋梁的角色。

漢鼎創投台灣總經理彭適辰說,企業從小到大,從高成長到成熟期,不同階段都需要不同的協助;因此,即使私募基金出現,但創投業不會就此消失。只是,從創投業轉型到私募基金,基本上要具備完全不同的能力,這是很大的挑戰。

一位創投公司總經理也說,台灣原本就是大中華區最重要的科技板塊,科技股裡最強的公司都集中在台灣,也都在台灣掛牌,但現在台灣自己把自己綁死,「如果把投資限制拿掉,台灣飛上海只要兩個小時,大家的活力就都回來了!」

在私募基金成為主流前,國內也有不少創投家早已預見趨勢;例如最近出手收購致伸與智邦的崔湧,另外像棄官從商的楊子江,也是很早就鼓吹私募基金的觀念。至於國內第一個成立創投公司的宏碁創辦人施振榮,如今旗下的智融集團,也大舉介入企業重整及私募等領域。

創投不得不向企業集團靠攏


至於電子業的富爸爸效應,多年前就已出現,如今更是愈來愈吃重;從早期聯電大舉撒網,到鴻海的合併收購動作,再到友達投資周邊零組件進行垂直整合。企業創投(Corporate VC)的大舉介入,不僅讓許多創投沒生意做,即使有影響力的創投也要靠向企業集團,才有機會分一杯羹。

企業創投的大量滲透,不僅對創投造成衝擊,對於整體電子業生態的影響不可謂不大。以目前最活躍的明基友達創投基金為例,從早期達方、達信、達虹、威力盟、均豪,到台灣類比、絡達、矽達等,都是其主導的案例,也對其他面板零組件公司造成競爭壓力。最近剛掛興櫃的瑞鼎,則是友達全力扶植的LCD驅動IC廠,對原第一大廠聯詠,形成嚴重的搶單效應。

不過,創投業的機會一直存在,即使大部分創投面臨困境,但市場上仍有創投新秀崛起;這裡面有兩個人值得注意,一是華威創投張景溢,一是益鼎創投邱德成。他們算是新一代中,成績做得最出色的兩位。

其中,張景溢仍聚焦在早期他在中華開發服務時的業務,做的是創投濃度最高的工作。例如早年他推動成立台虹、景碩、廣明等案例,最近一年也有像已在興櫃掛牌的嘉威、宣茂等面板零組件的案子,都是從創業開始就已投資的早期公司。

至於有台壽保資金支持的邱德成,近年因績效不錯,年紀又輕,已有「創投金童」美譽。邱德成的策略是以投資準上市股(Pre IPO)股票及認購上市櫃公司的公司債為主;由於眼光獨到又相當精準,曾經在南電、景碩及威力盟等案子上賺了不少錢,如今也積極壓寶瑞鼎、奕力、曜鵬、友威及陞達等公司。

這種另闢蹊徑的作法,與老牌創投大為不同,但也做出了本身的特色,每年都可以再募新的基金進來。同時,益鼎也因績效突出,與奇美集團合資成立了一個基金規模達二十三億元的啟鼎創投,對邱德成來說,更有如虎添翼的效果。

/小檔案/
邱羅火
出生:1949年
現職:富鑫創投董事長
學歷:麻省理工學院管理科學研究所、交大電信工程系
經歷:漢鼎創投總經理、工研院量測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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