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商銀最壞的時候都已經過去了!」新竹國際商業銀行總經理吳志偉帶點自信又自豪的口氣說,今年竹商銀獲利將衝上五十億元,明年可望再成長二○%,同時,讓各銀行頭痛的逾放比率問題,明年可以降到二.五%;他說:「雖然現在的壓力比以前多了三倍,不過,改革成效顯現,正面消息不斷,快樂也多了三倍」。
回顧民國八十五年,這位神情與模樣和吳伯雄有幾分相似,叫吳伯雄「叔叔」的吳志偉,當時以三十六歲的年齡接下新竹企銀總經理,成為當時全國最年輕的銀行總經理,然而,他接下的擔子,卻是一個逾放比率居高不下、業已老化的地區性銀行。吳志偉心知肚明,想挑起這個擔子,絕對是一場艱苦的硬仗。
吳志偉說,竹商銀在從企銀改制為商業銀行的時代裡,競爭對手只有三商銀,在七十八、七十九年股票狂飆時,竹企股價也曾一度飆上六百元。然而,在金融事業自由化,新銀行紛紛加入戰局的競爭下,企銀一下子從寡占市場,變成多頭爭食的局面。吳志偉認為,草根性強的地方企銀,調整、反應不及,未能適應新客戶群,終而造成無法調適挑戰而出現諸如逾放比過高的經營窘境。
發現問題比別人早──也比別人有決心改革
「我們最幸運的是出問題的時機比人家還早。」吳志偉說道,他記得民國八十八年,他擔任總經理三年之後,竹企因為逾放比爬上兩位數,曾登上晚報頭條,當時對竹商銀的打擊很大。
「新竹企銀曾是最好的地方銀行,不過新銀行加入後,竹企也成了最爛的銀行。」吳志偉感慨地說,也正因如此,不得不進行全面性改革。
他說,初接任的前兩年,先做全面性的觀察,然後提出改革腹案;但這整套方案都還未送到董事會,僅是在內部主管會議上,就踢到鐵板。主要是改造架構非常大,也影響到不少員工及股東的權益。但吳志偉十分堅持地說:「要嘛,不解決,不然就全面解決,不能腳痛醫腳,頭痛醫頭。」
祖父吳鴻麟曾任竹商銀董事長的吳志偉,自然還得背負來自家族企業無形的包袱與壓力,因此在決心改革的過程中,難免與一些父執輩的董監事有所辯論與掙扎。但是,很幸運地,董監事是一群願意接受新觀點的人,最後還是讓他放手一搏。
吳志偉作了個很特別的決定,他召集了銀行內部十二位年輕的員工,先解除他們的職務,把這群人關在一個房間裡,他們的工作只有一個:銀行的改造工程,包括人事、資訊、業務等,改革藍圖整整做了一年半。吳志偉說:「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聽我的指揮。」
改革要很有藝術──才不會天怒人怨
八十八年起,吳志偉端出第一個改造方案,成立逾期放款中心。他說,這是最容易的事情,也最不會有雜音。他很有心得地說:「我覺得改革要很有藝術,第一道菜不能不好吃,口味要大眾化,否則可能菜才出到一半,大家就走光了。」
其次,竹商銀修改授信政策,成立四個區域中心,分別在台北、桃園、新竹、台中。所有的授信業務全都集中在這四個地方,只有這四個地方可以做放款,打破以往不同的分行,搶同樣的客戶,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怪異現象。
竹商銀以往審核一個授信案的層級多達十三層,有權放款的人也多達三百多人,分散在各個分行,無法控管,經過調整之後,層級剩下七層,有授信權限的人員減為二十五人,讓效率大為提升,風險卻大幅下降。
如果改革未牽扯到人事都將只流於表面
吳志偉還請來從外商銀行退休的吳文雄,擔任竹企顧問,審視所有的授信政策,建立審查制度、授信原則、重複訓練 AO ( accovnt offical,業務主管)人員。在九十年初,進一步把區域中心的法人金融拆掉,四個區域中心也改成法人金融中心。
銀行所有的政策改變,人不變是沒有用的。在人事方面,他請來中央大學人力資源教授林文政進行改造。改革中最重要的是薪資制度,最後成立委員會作評價,每個位置須有什麼樣的能力,就會有什麼樣的薪水,薪資結構採取秘密制度,獎金也因人而異,以去年為例,有人加薪九成,有人分文未加,年終獎金有人拿二十個月,也有人則掛零蛋。
不僅銀行內部要換血──客戶也得大換血
「不止員工換血,連客戶也換血,有些過去的客戶無法符合我們的新制度及標準。」他說,以前是看抵押物,現在則是看客戶的還款能力。因此,從八十九年三月至今年七、八月,竹商銀的新客戶,包含消費金融及法金,放款餘額共有一千億元,占總數兩千兩百億元放款額的一半。
目前消金與法金比例,約為六比四,一千億元的新客戶中逾期放款比率大約為○.五%,滯納比例約為二%。吳志偉很驕傲地說:「如果以八十九年至今的放款來看,我們的品質應該是全國最好的。我認為,最壞的時期都已經過去了。」
組金控還不是時機──等有好的成績再說
被問及是否會趕搭這一波金控風潮,吳志偉笑著說,目前還未主動去尋找合組金控的目標,也沒有人找他們,他認為,竹商銀現在的逾放比還高達七%(年底預計將降到四%,明年降至二.五%),股價也不是很好,當然得等好起來才有談合併的條件。
吳志偉幽默地說,去年他進辦公室時臉都還是垮的,今年就會笑了。他說,當初接這個職位時就知道這是個艱困的任務,但這一代家族成員中只有他懂得金融業務,迫使他只得臨危受命。不過,到今天已經能樂在其中了;所以吳志偉也很肯定的說,現在即使有另一家更好的公司要他去,他也絕計不會去的。
面對如此艱鉅的改革壓力,吳志偉平常靠打高爾夫球及太極拳來減壓,他說,偶爾也會上健身房;至於同時選擇三種運動方式的理由,則是「怕無聊」。
經歷多年的改造,讓吳志偉有了些許心得;他認為,企業進行改造,經營者的心一定要很定,而且要去了解是誰不高興,「如果是那些較沒能力的人不高興,意味著這就是個好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