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中,張忠本離開工作十年的中華開發,幾個月後,接任和通國際創投公司的總經理。在那之前,和通由於前任總經理洪星程與大股東黃政旺家族之間,曾經發生衝突,還引起投資界不小的震撼及議論。
前年中,我從中華開發的副總經理退下來,在開發十年中,我管過相當大的資金部位,總計前後投資了一百三十二億元。當時,和通掌管的基金也有一百六十四億元,而且控股公司已在新加坡上市,在國內算是規模相當大的創投之一。由於這個工作相當具有挑戰性,因此當和通來找我時,我便很欣然地接受。
三年不賺錢的公司 要嚴格提列損失
加入和通後,我花了一點時間了解,由於過去和通的投資績效並不差,但是也踩過不少「地雷」,因此我便做了幾件事,包括嚴格提列投資損失、制定投資及管理原則,並且積極培養新人,希望能夠為和通建立比較長期的競爭力。
和通的股票在新加坡上市,因此我們嚴格遵守新加坡證券市場的規定,尤其是對長期股權投資的損失提列,可能是全世界最嚴格的作法。
根據新加坡 IAS 第三十九條公報,只要符合公司成立滿三年沒有賺錢,或是營運陷入困境、產品不具市場商業價值等條件,就必須依原始投資成本的二五%或其倍數(五○%、七五%、一○○%)提列投資損失備抵,而且每半年就重新評估一次。
這種規定的確比台灣一般創投的作法嚴格很多,例如前年和通就提列了五.八三億元的損失,去年則提列了七.五億元,總計把三十五家公司列入投資損失。一提列損失,利潤當然就不見了,但在嚴格的提列後,和通的體質會更加健全,未來的獲利情況也會比較好。
去年結算小賺六千萬元 年底股市回升有助益
根據我們的統計,由於提列很多損失,去年和通本來預估要虧損一.五億元,但是後來結算還是賺了六千多萬元,雖然對於六十三億元資本額的和通來說,每股獲利只有○.二元左右(和通在新加坡上市,一股是新台幣五元),但是已經比原來預估要好多了。
去年獲利可以增加,主要是第四季投資了友達光電可轉換公司債、上福全球、力特光電、建漢科技等,已實現資本利得有一.一三億元,未實現資本利得二.○六億元。這些投資有的只有短短幾個月,但受惠於股市回升,潛在收益相當可觀。
和通過去投過很多好案子,但也有不少很差的案子,我接下和通總經理後,便針對問題的核心進行調整。高科技業本來就很難預測,不可能要求所有投資都成功,但是投資有幾個基本原則,卻是絕對不能違反的,過去我很嚴格要求中華開發的員工,現在到和通,要求也是一樣。
我堅持的原則有四個:第一,投資經理要做好案源評估,不能投資到一家會做假、欺騙人的公司。第二,投資後一年,公司就宣布倒閉,這種情況絕不能發生。第三,本來講好有幾個法人要一起投資,但後來卻發現其他人都沒投,只剩下我們一家公司投資的案子,也要嚴格避免。第四則是假公濟私、與個人有利害關係的投資案,也要嚴格禁止。
四種原則絕不違反 第一線改由專業人員負責
這四種情況都要嚴格要求,如果發生了,是不能原諒的大過失。不僅要求員工,我自己也要做示範,我從不交辦案子給員工,不管是以前在中華開發,或是現在的和通,完全放手讓員工做專業評估。如果一些熟識的朋友希望和通投資,我也會交給員工做專業判斷,如果覺得不適合,我會把不能投資的理由列出來,然後很禮貌地回給對方。
剛來和通的時候,我發現有些非科技背景的人在做投資,績效也不是很好。像我現在用的辦公桌,就是從我們以前投資的一家倒閉的網路公司搬來的,這家公司原本有很多公司講好要一起投的,結果最後變成和通是持股八成的大股東,公司又經營不善,資金做了很多不當的利用,最後我們就把投資案提列為損失。
為了解決這種問題,我就做了一些調整,讓非科技背景的人到第二線做後段管理,第一線的人全部都換成科班出身。我也找來一些幹部,擔任資深副總的游建財、副總的王文淵及張銘志,全是中華開發體系培養出來的老手,也都有十年以上的投資經驗。在二十五位專業人員中,有兩位是博士,其餘都是碩士,專業能力相當強。
培養年輕好手接班,是下階段最重要的工作,未來美國、中國兩地的市場會很重要,都需要有幹部外派到當地,因此訓練新人當然刻不容緩。我對訓練人才也有一些心得,提出來和大家分享。
科班出身才有價值 師父帶徒弟效果好
在雇人的時候,我們就特別重視科班或產業出身的人才,我們的人幾乎都在業界待過, 有實際做過技術及工廠的經驗, 例如去年底加入的副總安寶信,創辦過Signia 公司,也在貝爾實驗室做過,另外還有兩位生物科技領域的博士。 現在,我們還要招收三十歲以下的新人,重點培養,做為未來的接班人。
過去,很多投資界的新人沒有得到很好的訓練,有些新人進入公司後,沒人教他看案子,任其「自生自滅」。因此,和通要求剛進來的新人,前面兩年都是當助手,由經驗豐富的人帶著看案子,這種「師父帶徒弟」的方式,可以傳承經驗和人脈,是相當有效的訓練方式。
至於在內部的管理上,我們也很嚴格要求專業的分析報告,任何報告都有一定的架構及邏輯,各種因素的分析都要徹底做,而且每一季都要寫一份綜合報告,把各投資案的最新情況寫出來,還要依據公司的優劣情況做分類,例如較好的公司可能列入「已上市」或「正常」之列,差一點就放在「觀察」或「列管」,然後依狀況做輔導及協助。
重視專業知識、師父帶徒弟,以及嚴謹的分析報告及檔案列管,就是我的管理經驗談。這些管理祕訣相當管用,過去在中華開發投資部訓練了很多人才,甚至別的單位如海外業務需要人才時,我也不吝嗇地讓人才過去,因為我們可以再培養新人。另外,在中華開發時,我們的部門投資的金額有一百三十二億餘元,已實現及未實現的獲利則高達五百八十一億元,也算是相當不錯的成績。
跟對潮流很重要 不景氣仍要持續投資
投資要成功當然也有一些祕訣,跟對潮流非常重要,例如現在液晶顯示器( LCD)產業起飛了,相關的個股都大漲,這種情況跟過去的主機板、筆記型電腦、半導體都是一樣的,一個產業起飛後,所有相關的投資案都會大賺,像早期在中華開發時,我們投資了藍天及倫飛,當時都為開發賺了很多錢,雖然這些公司現在並不是很好,但當時確實都是很好的投資案。
另外,在內部的管理上,過去和通沒有把內部的檔案管理做好,現在我也開始要求,要從每個投資案開始進行時,就把每一份檔案歸類建好,而且要定期查核,如此每個決策才能有所依據,也找得出人來負責。銀行業對於每筆放款,都有定期查核的制度,創投對於投資公司的管理,嚴謹度也不輸銀行,當然也可以採用這個方法。
展望今年,和通已有六家公司要上市上櫃,另外還有十六家公司有上市、上櫃的計畫,其中除了卓越光纖將在二月二十四日上市外,預計上櫃的有邦拓、力特、昱泉、正華及 nDSP, 另外還有聯茂、驊陞、建漢及智捷等十六家公司有上櫃的計畫,這些投資案當然絕大部分是我來之前就投資的,也可以看出和通過去的基礎的確打得不錯。
去年是景氣很差的一年,但是我們並沒有停止投資的腳步,總計去年我們投資了十八個案子,總投資金額為十一.七六億元,另外有兩家國外的公司也不錯,包括 DataPlay 被科羅拉多州政府選為該州具有代表性的公司,另外 Atrica 被著名的光電評論網站 Lightreading 選為十家首選公司的第二名。
展望未來,我們會加重在美國的投資,目前已由副總安寶信負責美國辦公室,並且調派年輕好手過去;至於中國市場則已加速布局中,去年我去大陸拜訪過好幾次,與大陸兩百多家創投都已接觸過,並且培養合作默契,未來中國市場會興起,和通絕對不會放棄中國這個大好的投資機會。